程宿将那张相片插回信封,像是将太阳撂下的一小片明暖亮光妥帖收藏。她的问题,他无法准确回答,说喜欢似乎太狭隘浅薄,他喜爱关乎她的一切,。
可他不是个易于知足的人,这种缺点大可以隐藏,可它被这几天的眷念依存反衬出来了,当他环视空荡的房间,只会有难以适应的落差。
程宿放弃完美的周旋,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在为难她:怎么不把自己留下,我会更喜欢。
蒲桃察觉到其中施压:我倒是想。
她说:可我要上班,你的书店在山城,异地恋,没办法的。
她打字快,不知为何,她平白无故从程宿回复里尝出苛责的味道,这种苛责闸开了她翻江倒海的委屈。
委屈随之而来的是怄气,她情不自禁地放狠话:如果你接受不了就及时跟我讲,毕竟我们时间还不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敏感得像易破的壳膜,内里摇摇欲坠,随时能泄洪。
点了送,出租车已至楼下。
蒲桃按黑手机,开门去提行李。
她明明也想他想的要死,哭得心脏像从咸涩海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他却开始要求她。
回到公寓,开门的一瞬间,蒲桃快被扑鼻盖脸的怪味熏晕,像是不当心跑进了泔水桶。
馊味无孔不入,蒲桃放下行李箱,没有换鞋,径直跑到厨房找祸源,果不其然,垃圾桶和周边堆满了外卖盒,有些甚至溢流到外边。
她能想象,不在的这几天,丧尸如何污染腐蚀了公共区域。
她本以为,从程宿那里回来,是从美梦一脚踏回现实,可她没想到是踩入噩魇。
本就洇着一股火气,蒲桃此是彻底爆,她气势汹汹跑到室友门前,猛力敲门,哐哐响。
这一次,里面人开门很快。
只是,现身的并非他室友,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外形过分庞大胖硕,只穿着件白背心,气势唬人的纹身从肩膀蔓生到手背。
原先还微喘的蒲桃登时敛息,预想的征伐被提前扼杀。
男人没有轮廓被肉糊成一片的下巴动了动:“这么敲门是想干嘛。”
蒲桃胸脯起伏一下:“住这间房的女生呢。”
男人说:“在床上睡觉,找她有事?”
蒲桃问:“你是她男朋友?”
“嗯。”
“厨房的外卖都你们丢的?”
“对哇。”他面无愧色。
蒲桃冷脸,绷着唇:“可以收拾掉吗?”
“要你管啊,你房东?”男人突然扬手恐吓。
蒲桃缩了下脖子,眼眶吓到急洇红。
胖子呵呵笑起来,偏头问屋内:“是她吗?整天找你茬那个?。”
“就她。”女人一旦有了护盾,声音都要比平时尖昂。
蒲桃如鲠在喉,死咬了下牙关:“这房子就你们住?不然你们全租下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哈批啊,还敢跟我说批话?”男人面目凶悍起来:“受不了就搬走,没本事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