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放起了Bgm,一个小姑娘很快成为场上的焦点,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小小的比赛服,那是条很可爱的小裙子。随着音乐小姑娘做出各种各样的步法,跳跃,旋转,虽然和谢辞在电视上见过的相比稚嫩了很多,但也算是有模有样。
小姑娘的教练站在一边,不少原本在溜边滑的人也停下了看着她。
“这就是准备考级的。”俞欢说,“练编舞呢。好看吗?”
“还行。”谢辞说,目光跟着小姑娘流畅的步伐。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还行呢。”俞欢啧了一声。
谢辞转过头:“小姑娘的醋你也吃啊?”
“我的天哪。”俞欢忍不住了,“你觉得可能吗,她才几岁啊。”
谢辞一笑,没答话,又看了小姑娘一会儿,说:“其实我在想……你小时候也这样儿吗?”
“啊……这你也想听吗?”俞欢笑了。
“你的事儿我都想听。”谢辞说。
俞欢回忆着:“我没她这么好的条件。”
谢辞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俞欢自幼父母离异,没人管他:“我……是不是不该问啊?”
“没事儿。其实那段日子还挺快乐的。我没你想的那么惨。”俞欢笑着说。
“那会儿我们家边上有个老冰场,是几个老冰迷合伙儿弄的,要不然夏天没地方滑冰。我去那边看得多了,有个师傅就带着我学。”
“我还以为你也跟这边的孩子一样,都是报的课。”谢辞说。
“怎么可能。”俞欢笑,“我能交的出学费就不错了,哪儿来的钱报课。”
谢辞听得很心疼,想摸摸俞欢的脸,可考虑到这儿是公共场合,他只是抓紧了俞欢的胳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不会滑冰的抓着另一个比较会滑冰的人,以免摔倒一样。
“我放学就往那边跑,冰刀还有护具都是师傅们给我买的,后来他们想让我考级,也算是这样能有点儿成就感吧,但是考级要排舞,那个老冰场的音响都坏了没法合练,我们就从隔壁广场舞大妈那儿借了个音箱用着。”
“比赛服也是,没地方做,师傅把他的比赛服找裁缝改小了给我穿,那也大着好多呢,我考的时候,衣服裤子都扎着好几个结,后来评委说,还是第一次见着考级的时候穿成米其林轮胎人的小孩儿。”
谢辞忍不住笑了,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这种画面,一个轮胎人小孩儿,在广场舞音箱的伴奏下卖力的跳着,旁边还有一群大爷大妈看着,给他加油。
谢辞本来以为听了俞欢的故事他会不太好受,但其实没有,相反,他甚至有种很温暖的感觉。他知道,这也是俞欢叙说这个故事时的心情。
“那你后来怎么不学了?”谢辞问。
“后来长大了啊,作业写不完了。”俞欢顿了顿,没好意思,笑了,“主要是初中后门儿那有个黑网吧,有点抵抗不了诱惑。”
“那你的师傅们呢?”谢辞又问。
“他们也没指望着把我培养成专业的啊。”俞欢笑了,“我只是不跟他们学了,又不是不找他们了,还在那边的时候我每个月至少要回去一趟,他们也不怎么滑冰了,年纪大了,天天就遛鸟放风筝,去公园写毛字。”
谢辞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挺好的,怎么说呢,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明白,跟很多人想的都不一样吧,觉得我这样的可能从小就受尽委屈什么的。”俞欢说,“其实我一直挺幸福的,吃百家饭长大的嘛,朋友挺多的,大家也都帮着我,除了穷没有什么毛病。没爹没妈还不能活了是怎么着啊,这条路不通,那就走下一条呗。”
他看了眼谢辞又笑了:“当然了,现在是最幸福的。”
谢辞心中一颤,俞欢这句话把他戳的不轻,他真想直接吻上去,或者拉着俞欢的手求他跟自己在一起。
但小俞说过,不想再被人丢下了。
了解了更多俞欢的事,谢辞越有一种莫名的感触。他分明承受了很多在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可他身上却几乎看不到磨难留下的痕迹。好像不管生什么样的事,他都能笑着化解。
也许小俞是幸运的,谢辞想,但他更觉得小俞是坚强的,勇敢的,至少比自己好多了。
否则又怎么能等到幸运来临的时候。
所以再等等。谢辞对自己说,等到不管生什么,自己都能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面对的时候。
到那时候,他才有资格说出那句在一起。
两个人又在冰上晃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中午,谢辞终于勉强能够单脚离地的滑行了,这中间俞欢用海底捞月,平沙落雁等各种姿势,拯救了即将摔倒的谢辞十几次。
“吃饭去吧辞哥?”俞欢抹了抹脸上的汗。
“别啊!”谢辞兴致勃勃的,“我还没玩累呢!”
“我扶累了……”俞欢一脸无奈。
当年老师傅带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紧张吧,不过自己那会儿年纪小,底盘低,身子软,摔一跤也不碍事。
谢辞要是摔一跤……
俞欢揉了揉腰,都有点酸了,谢辞失去平衡的方式很有创意,虽然他能抓着挡板自救一下,但俞欢不能指望他,所以全程精神都紧绷着。
“那走吧。”谢辞伸手,攥住俞欢的手腕,笑了笑,“辛苦了俞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