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长期易怒,眉间堆起一道深深的沟壑。6时亦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用指尖抚他的眉心,边抚边说:“你不要总皱眉,时亦见到你该害怕了。”
那时候6时亦确实有些怕父亲,现在他不怕了,还敢顶撞他了。
可父亲却也不是他的父亲了。
6时亦边走边出一声低低的嗤笑,随即感觉身侧那人,安慰似的捏了捏他小拇指。
。。。。。。他一直在看自己吗?
没想到这鸭子既提供身体服务,又提供精神关怀,也是够敬业的。6时亦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警告:“一会儿进去之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不许瞎说话,知道吗?”
薄谦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什么态度?”6时亦皱眉,“这是命令,听没听到?”
“哦,听到了。”
光凭这个语气,6时亦都能感觉出对方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是包月的话,下月他一定把这不听话的鸭子退了!
他正盘算着,两人已走到门前。6正原笑着招呼:“来了时亦、小薄,快进屋吧。”
“是啊,快进屋别客气,阿姨去给你们拿水果。”蒋茹附和道。
今天过得又离奇又仓促,6时亦一直没来得及问这鸭子的称呼。现在从6正原口中,他知道了这鸭子叫“小薄”。
那他到底是姓薄,还是叫x博或x伯?
6时亦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也叫“小薄”算了,反正他是这人的雇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不开心的时候,让他叫自己爸爸都可以。
蒋茹说完之后,真的进屋去拿水果。6正原在前面引领,回头和薄谦介绍:“他们俩都是时亦的弟弟,大弟弟——”
6正原拍拍6仰止肩膀:“叫6仰止。”
“小弟弟,”6正原又拍拍6恒阳头顶,“叫6恒阳。仰止,阳阳,叫人。”
俩人看着薄谦,齐齐叫了一声“薄哥哥”。薄谦颔表示知晓,淡淡道:“这次来的太仓促,没来得及给弟弟们拿礼物。”
“不用带礼物!”蒋茹端着大果盘出来,笑的异常明媚,“千万别和我们客气,要么下次该不敢让你来玩了。正原,你陪时亦和小薄吃水果啊,我去看看佛跳墙好没好。”
“去吧,”6正原朝她点点头,“再做一个你的拿手菜,叫什么来着?”
“蒸黄鱼,”蒋茹提醒道,“张姨已经收拾完鱼了,我这就去。”
6正原摆摆手让蒋茹离开,笑呵呵地招待6时亦两人坐下。嘴里不停叨咕,说你阿姨好久不下厨,我都忘了她拿手菜了,还是小薄你有口福什么的。
6时亦立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小薄,不下厨房的蒋茹为你下了厨房,你看我们多重视你!
这示好也太明显了,6时亦心想,示好没用,小薄最近肯定不想吃鱼。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来得及深究。然后他听小薄说了一套官话,大意就是麻烦阿姨,谢谢招待什么的。
说的不卑不亢,不像是来做客,反倒像下来巡视的,毫不领情。
6正原第一次示好便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僵了片刻。但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靠自己从一穷二白奋斗到身价上亿的人,6正原下一刻就找出了缓和气氛的办法。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儿子也在场,转向6时亦:“时亦,最近学业怎么样?快到期中,课程过一半了吧?”
“可能是吧,”6时亦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往后一靠,“我最近没学习,我也不清楚。”
6正原着实噎了下,严肃道,“多注重学习,学习才是主要的,少出去玩车。”
6时亦:“。。。。。。嗯。”
这句话6时亦听了无数遍,但这次语气与之前不同,没有暴怒,就像个叮嘱儿子的严父。
6时亦听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又说:“爸,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跟我说话吧,你这样我不习惯。”
于是6正原又噎了一下。
好在6正原和6时亦说话只是为了缓和气氛,不是真想纠结这个纠结了三年的问题,转向薄谦,摇摇头状似无奈:“看时亦这个脾气。。。。。。小薄,你平时多担待着他点。”
呵,谁担待谁还说不定呢,6时亦在心里嘲讽。
“倒不用担待,”薄谦看看6时亦,“他平时跟我脾气不这样。”
6时亦还在默默嘲讽,听到薄谦的话,气的差点没蹦起来。
——操,什么叫“不这样”,不这样是哪样?
老子今天不是一直在骂你吗?听不出好话坏话?说的那么暧昧干嘛?!
6时亦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全身毛都炸的开了花。就坐在他旁边,薄谦感受相当明显,从果盘里扎出一块猕猴桃递给他,“吃水果。”
“。。。。。。”6时亦一把抢过牙签,“吃你的聊你的,不用管我!”
薄谦便真的道了句“好“”,手上没停,看6时亦手背滴了一滴猕猴桃汁,塞给他一张纸巾。
6时亦:“我都说了你别管我!”
这俩人自顾自地吵架,目睹这一切的6正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人言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过了五十岁,人对很多东西都看的很准。
从薄谦和儿子的交流中,6正原能明显感觉出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不像普通的朋友或者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