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缺抬头看他,紧锁着眉头:“咱们俩不合适。”
叶勉笑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惊讶还是因为太失望,莫名其妙就是想笑。
“什么不合适?哪儿不合适?你不是写了信跟我说你喜欢我吗?”叶勉向来都是个温和的人,做事做一步想三步,很少去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不喜欢任何勉强的事。
可是自从他认识岑缺来,经常在对方的事情上变得不像自己。
“所谓合适,难道不是互相喜欢就够了?”
“当然不是。”岑缺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叶勉攥着他手腕攥得太紧,他太用力挣脱,两人都会疼,“没那么简单的。”
“我觉得就这么简单。”叶勉逼迫他看着自己,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合适,但是岑缺,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门当户对,而是两情相悦。”
岑缺望向他,眼神有些闪烁。
“咱们都不小了,你让我权衡利弊,我自然会做得明明白白,但是利弊在感情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叶勉靠近他,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更何况,你哪儿配不上我?别胡说八道了。”
叶勉翻过岑缺的手,看着那些退不去的茧子和伤疤说:“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对于你,我是佩服大于心疼,像你这样的人都不值得爱的话,我还能爱谁呢?”
岑缺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情话。
他的世界始终都是粗糙的,所有细腻的情感都被压抑在了心脏最深处,被厚厚的老茧包裹着。
没人对他说过柔情的话,没人告诉过他他的存在有多值得。
那些被盯着干活的日夜,被羞辱打骂的过往,让他觉得他的存在毫无意义。
从前他幻想过自己的两种未来,一种是束缚他的恶魔还活着,他到了年纪,在他们的逼迫下跟同村的女孩结婚生子,从此烂死在那个山村里。
还有一种是抗争,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也迟早会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然后可能走出来看看自己的来时的地方,也可能直接就找个清净的角落自我了断。
他从八岁开始听的都是咒骂,挨的都是打。
可是直到遇见叶勉,他竟然听到了情话,得到了柔软的拥抱。
傍晚时分,街边行人不少。
叶勉不顾别人的眼光,把愣在那里的岑缺揽入怀里。
“别想了,”叶勉说,“我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来跟你告白的,别拒绝我,要不然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可是……”岑缺说,“现在我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他做贼一样小心地抓住叶勉的衣角,轻声说:“我是个连给你写封信都要查字典的人,什么都不会,而且一无所有。”
“非要我夸你才行吗?”叶勉说,“学富五车的人也未必有你的信写得真诚动情,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努力生活的人有别人最无法抗拒的魅力,另外……”
叶勉强忍着羞耻感,笑着说:“你也不是一无所有,我这不是正求着你收下我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