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日在山上墨玉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永夜叹气。都一个地方出来的,墨玉怕是不忿待遇不公,自己当了侯爷,他进了青楼。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尤其是报复心强的小人。墨玉显然是后者。
“公子,小麻子来了。”永夜心中戒备,面带笑容叩开了墨玉公子的院门。
墨玉院中点了数十只灯笼,院中洒下一片朦胧光影。墨玉一身月白长衫站在树下,永夜有些恍神,心底里那丝思念又泛了起来。
她垂下眼帘,把食盒中的菜一一拿出来摆好,恭声道:“公子,还需要什么?”
墨玉回头,眸光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淡笑道:“今夜无客,月夜独酌也是雅事。替我斟酒吧。”
“是,公子。”永夜提起酒壶,心里疑惑越来越重。
月夜,灯影,花树疏斜。
晚风吹下落花如雨。
远处远来的笑声似有似无,更衬着院子宁静异常。
这样的美景,男人宁肯独醉也不会让个不相干且丑陋的下人相陪。
永夜想起自己为了月魄解药折腾牡丹院和墨玉的情景,心里冷笑。侍立在一旁不动声色。
墨玉饮酒的姿势很优美,青瓷酒杯拿在手中如在把玩一枝花。三杯下去,他侧过头来看永夜,竟抬头冲她一笑。那笑容娇媚无比,眼光迷离,声音不似从嘴里出,更像是从胸口从心底里出来的,带着丝颤音喊了她一声:“星魂——”
永夜一惊,眼前墨玉的脸骤然换成了月魄的。眼前的灯光更为朦胧,仿佛身处梦境之中,而一道白色身影似向自己俯下身来,带着温暖平和的气息,让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墨玉轻笑着抚上她的脸:“你不知道这迷魂灯的威力自然是躲不过的。”看了她的脸半响,倒了点药粉在酒中,用帕子沾着在她脸上一擦,得意的瞧着黄褐色的肌肤褪去颜色。“装的真像,连同屋住的胖子也被瞒了过去,哼!”
片刻后,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不带丝毫病态,像最纯净的籽玉散着润泽的光。从眉眼到嘴,无不完美,灯光之下更添丽色。墨玉看了片刻,目中嫉恨越来越重,咬牙切齿道:“就因为这张脸吗?”说着一把抱起永夜往房中行去。
“公子!佑亲王来了!”门外老鸨的声音响起。
墨玉看了看永夜,将她放在床上,心里暗恨李天佑来得不是时候,随手关门出了房间。迅换掉了两盏销魂灯内的蜡烛。
等他急急迎到院门,一身蓝衫的李天佑清雅隽秀,神色间却有些不耐。“怎么,墨玉公子不欢迎本王?”
“怎么会呢?王爷难得来看墨玉,本以为今晚会独自饮酒赏月,没想到……”墨玉低下头,一脸轻愁。
李天佑勾起他的下巴瞧了瞧,温和地说:“今晚陈师傅施展独门手艺,做了招牌菜,本王一人品尝不是滋味,想与墨玉一起赏月共饮。”
老鸨一旁谄媚笑道:“王爷是真心的疼墨玉,可不要辜负了王爷一番心意。”
墨玉睁大眼,睫毛一颤竟挂上了一滴泪水,感激的看着李天佑。竟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朝大皇子,佑亲王来他的院子,此事一传出,他自是身价暴涨。十九岁的人了,靠着王爷的青睐还能红下去。墨玉除了感激涕零就只能乖乖坐在桌前任由李天佑挟了菜喂他。
陈师傅用心做的招牌菜入口化渣,满口余芳。墨玉却不觉得美味。他心里记挂着房中的永夜,又不得不应付李天佑,堆了满脸的笑容轻声谢过。
李天佑一笑,手抚上墨玉的脸低声道:“本王一直想来瞧瞧墨玉公子,又恐朝中人多口杂,眼下皇上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少不得想张罗些美食尽点孝道,这才有机会与公子共饮,墨玉不要辜负了本王才是。”
“王爷——”墨玉声音带了点颤音,显是感动异常。说话间已垂下头去,片刻后才轻声道:“原来王爷对墨玉如此情重……”
李天佑瞟着墨玉,心道若不知他底细这番表情足以瞒过自己了。
他见墨玉唤了永夜侍侯,在外磨蹭良久却不见人出来,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借机来了墨玉院子,院子里居然只有墨玉一人。李天佑眼睛瞟着房门,突然一把抱起墨玉:“听说墨玉公子在牡丹院挂了头牌,自然有出色的之处。跟了本王如何?”
墨玉大惊,便想要挣扎。李天佑抱着他,手已点在他腰间,墨玉瞬间全身无力,脸涨得通红:“王爷要为墨玉赎身?”
“这是自然!”
“那请王爷为墨玉赎身之后再……再……”他心中大急,想起永夜在房中,李天佑怎么会如此厉害!说要就要,一时之间竟急得瞠目结舌。
李天佑抱着他眼看就要进入房内。房门突然打开,黄褐色满脸小麻子的永夜出现在门口,一手栓着衣带,埋头打着呵欠嬉笑道:“公子怎的不唤醒小的?没想到公子床上功夫这般了得,嘿嘿。”
李天佑与墨玉当场石化。
永夜这才觉得不对,抬头张大了嘴看着亲呢的两人,突然掩面大哭起来:“公子说的话原来都是哄小麻子的……”说完冲出了院子。
李天佑苦笑着放开墨玉,摇头道:“墨玉公子口味也与众不同,原来喜欢麻皮小子。”
墨玉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又不知道永夜何时醒的,又何时易的容,偏生又不敢辩驳。伫在房门口心里恨不得将永夜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