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的议论声嗡嗡四起。
“还将大帅屏退左右。人多嘴杂,保密要紧。”
崔仲冬叫道:“你该不会丧心病狂想要行刺大帅吧?”
杜静贤大怒:“大帅武艺高强,我一介文官,手无武器,就算会点拳脚又怎么害的了大帅?”
荆楚此时看了眼王十四郎道:“要破城,此计还得落在探营身上。大帅如肯相信,不如把王将军也留下吧。我双手被缚,也威胁不了你们。”
苏定方见两人说得煞有其事,又扯上了探营,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帅帐中的人走了个精光。
杜静贤看到崔仲冬在帅帐门口磨蹭,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那人不是杜燕绥。杜燕绥已换上他的甲胄混进了柘析城。”
声音轻若蚊蚋,落在苏定方和王十四郎耳中宛如惊雷。
王十四郎心念一动,往外看了一眼,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未将去石头山探路。正巧现胡子在山道上翻尸体。其中有个汉人,抬着具尸体叫了声:‘领头的不在,定是换了将军的甲胄混进城了。’难不成,混进城的就是蔡国公?”
苏定方长长的舒了口气,亲自给荆楚解了绑绳,四人在帐中坐了。苏定方问道:“荆护卫说破城之计落在探营身上,是何道理?”
荆楚心头一酸:“没有人证,国公爷就算回营,也没人相信他。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我在石山附近守侯。今天才守到运粮队来。我们只有两个人,手里只有两副弓,两把刀。眼睁睁看着人被屠尽,却束手无策。本想跟着他们的痕迹画出山路地图,以粮车为诱,当着士兵的面生擒了那个假扮国公爷的人。没想到那人为了是冯忠的徒弟,为了折磨杜三郎,又不想透露秘密,把人都撤走了,这才给了国公爷救杜三郎的机会。国公爷换了那人的甲胄骑了他的马。老马识途会带着国公爷回到城中。他会沿途做记号。这样就能寻出从石山进城的路。探营兄弟身手好,此事还得麻烦王将军。”
有杜燕绥做内应,这边探出石山进城的路。长久横在唐军面前的难题有了解决的办法,苏定方乐得大笑起来。
荆楚又道:“大帅,我军有人和冯忠泄露消息。还请大帅和王将军切勿泄漏消息。否则国公爷危矣!”
王十四郎惭愧的说道:“那日蔡国公攆我回中军大营,实是不忍让我以身涉险。如今又让我戴罪立功,未将惭愧。”
几人商议清楚,杜静贤仍回后方营地去寻尉迟宝树。王十四郎则带了荆楚回了探营。
看到几人分头行动,急得崔仲冬匆匆去打探消息。探来探去,只打听到探营要去重探石山进城的路。与杜燕绥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崔仲冬却分明看到荆楚眼里的讥讽。
他后悔那日写了杜燕绥伏击贺鲁的书信让亲信用晌箭射进了贺鲁营地。杜燕绥没死,万一那手书落在他手上,那就是自己通敌的罪证。因此他才说动几家对杜燕绥不满的世家,出动亲卫追杀杜燕绥。
荆楚逃出生天,他一定知道杜燕绥的情况。崔仲冬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杜燕绥活着。
塞外初春的夜,天空分外澄静,星子像撒在深蓝天鹅绒上的钻石。
岑三娘拥有着大麾,观看着星象。
“你懂星象?”黑七往火堆里烧着柴,有些好奇。
岑三娘笑道:“我不过知道北斗七星罢了。”
北斗七星的斗柄随季节变化移动,大致春分时指向东方,夏季指南,秋季指西,冬季指北。
天幕上的星座清晰,极为好认。
黑七有点吃惊。一般闺女子是不懂这些的。
“看了几本杂书。”岑三娘也不多解释,坐在火堆旁呵了呵手。
前面不远就是拓析城。不知道杜燕绥在哪里,也不知道城里头那个跟在冯忠身边的人是不是杜燕绥。岑三娘决定直接进帅营见苏定方。
“很简单。苏定方定会见我。如果那人是杜燕绥,苏定方巴不得擒了我绑到阵前威胁他。如果不是,休想再有人把脏水泼在他身上。保命是回事,背着投敌的罪名,我儿子将来怎么办?”岑三娘淡定的说道。
“你不怕苏定方直接砍了你祭旗?”
“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杀了我的。”
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柘析城外,岑三娘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会马上见到杜燕绥。他知道他有三个儿子了吗?知道祖母已经等不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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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营
入营
荆楚和王十四郎悄悄从石山的缝隙里探出头来。。。看到山谷谷口被巨石和木门封堵住的城门,两人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
相比柘析城其它的城门,此处显然最弱。
两人认真的记下地形,悄悄的退了出去。
出了石山,两人从山里拉了马,一溜烟朝着中军大营奔去。王十四郎哈哈大笑:“夜里带只五百小队偷袭,不愁柘析城不破!”
荆楚也露出了笑容:“得快。国公爷在城里躲不了多久。”
王十四郎想起杜燕绥那三百精卫,眼神一黯,认真的对荆楚说道:“多谢!”
荆楚笑了笑,知道王十四郎是谢国公爷将他赶回中军大营,否则真珠河一战,王十四郎能否保住性命都难说。
岑三娘并不知道事情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仗着对杜燕绥的信任,义无反顾的带着黑七去了唐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