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有些被吓到,怯怯地看着她:“我……”难道绮罗因为没等她一块吃桂花糕生气了?不可能啊,以前她一个人吃独食把一桌子美味都吃光了绮罗也没跟她计较的!虽然后来整整一个月都做好吃的不给她吃……
鉴于前车之鉴,她迅举起两只手指:“我只吃了一块半!剩下的都给你和冬灵留着!我没有吃独食!”
“真的?”楚绮罗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以这人做糕点的小心程度来看,毒性极浅,一块半的毒素清掉倒也不是那么难,只是绿春腹中空无一物,只怕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扣住她脉搏:“我看看。”
“真的真的,我……”绿春猛然被扣住脉门,习武之人的下意识动作就是将来人一掌甩出去——她咬牙忍得很辛苦才制止了自己这个动作,否则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的话,绮罗大概半年都不会给她做吃了的!
见楚绮罗神色凝重,绿春的心也提了起来,好像,不像她想的这么简单呢,她皱皱眉,小心翼翼地看着楚绮罗:“怎么?这糕点有问题吗?”
“有毒。”楚绮罗闭着眼睛摆摆手:“别出声,你放缓呼吸,我查看一下。”
脉搏沉稳有力,并不虚浮,只是浅微的化骨散,中毒不深,以绿春的武功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只需要好好调息一下喝碗药就没事了。楚绮罗放下心,松开了她,皱眉伸手从地上捡起那半块桂花糕,淡淡的化骨散的味道,夹在醇香扑鼻的桂花糕中确实是很精致的暗杀方法。
她刚放开糕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要下化骨散?世间奇毒那么多种,而这糕点是送到她房间去的,目标当然是她,她没有一点武功,为什么要下化骨散?她指尖用力一捏,裹在糕点中的一小块白色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绿春奇怪地看了一眼,想伸手拿起来:“怎么会夹在糕点里?”
看到这团白色物体,楚绮罗脸色一白,伸手狠狠按住她手臂:“别碰它。”声音因为愤怒微微有些颤抖,她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下毒之人何止歹毒!
她是云崖大师的弟子,这下了化骨散的糕点一旦送到她的房间,她肯定会现这糕点被人下了毒,而且,她还会仔细研究是下了什么毒,可是化骨散的气味会完全掩盖住蛊的气息,当现只是普通的化骨散的时候,已经很饿的她很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吃下这被下了蛊的桂花糕。
子母蛊。
无论子和母哪一个蛊入了体,另一个蛊都会受到牵引,中蛊之人无论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到,而一旦下蛊之人动了杀心,只要杀了剩下的一个蛊,另一个被下在中蛊人体内的蛊虫会立即狂,于千里之外都能取了中蛊之人的性命。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她愤怒,让她愤怒的是,当今活在世间敢动用子母蛊而且拥有子母蛊的人,只有寥寥数个,其中之一,便是前几天交过手的,太子殿下身边的巫谷少主。
她真的没想到巫女能这么狠!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该放了她,她应该直接杀了她才对!
愤怒之余,她真的感到寒心。太子身为将来的一国之君,一点容人肚量都没有,她在最前线为他铺路,他却暗地玩阴招下毒手,要致她于死地!
有这样的君主,月殇还有未来可言吗?
她忽然理解了拥戴夜琅邪所有人的想法,从大义大爱方面来说,夜琅邪实在胜了夜礼桓太多。夜琅邪杀人不眨手,出手狠辣,但是他对人民,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他最恨贪官污吏,每每抓到一个都是毫不容情斩立决,是以月殇虽然国强民富,却没有一个胆敢明目张胆贪污受贿的官员。
夜琅邪的狠辣,是为了警告所有蠢蠢欲动的官员,从而也威慑了天下所有想贿赂官员的人。
轻轻吁了口气,她按住绿春:“你吸气,运气回丹田。”见绿春依令照做,她伸手在她百汇穴轻轻一点:“疼不疼?”
“嘶,好疼!”绿春大叫。
果然,来不及了。楚绮罗脸色蓦然沉了下来,看得众人心惶惶。
“楚谋士,绿姑娘怎么了?”俞将军也走了过来,忧心地看着她。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能因小失大。楚绮罗摇摇头:“没事,她吃撑了,有些不舒服,冬灵。”
冬灵很贴心地上前接过绿春:“楚谋士,那我先扶绿春回房歇息了。”人前她还是很懂事的,该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不会落了礼数。
“房中生起火碳,别着凉了。”楚绮罗意味深长。
和她相处数十年的冬灵当然不用挑明,心领神会地点头,递过来一个只两人懂的眼神:“奴婢明白。”
转过头看着一众神色莫名的将士们,楚绮罗平静地微微一笑:“继续吧,到哪儿了?”
“说是不说!?”捧着托盘送上十花痒的士兵显然是俞将军亲信,见俞将军使了个眼色,立即拎起那个已经笑得没一丝力气软倒在地的士兵的脖领:“已经到第三朵了!”
那人喘了口气,色厉内荏地吼道:“来啊,继续啊!老子不怕你!”
不怕?隐约闻到一股臊味儿,楚绮罗起身走近低头看了看,冷笑着捏着鼻子踢了他一脚:“不怕尿什么裤子?”
哄堂大笑。
那人脸色一白,在所有同胞怨怼的眼神里紧紧闭上了眼睛,再不说一句话。
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英雄的料,别人或许会因为他义正严辞而相信他是个勇士,但楚绮罗却觉得他不过就一怂货,叫嚣得越厉害,只怕内里越是疲软,当然卫副将那种一根筋的人是另类。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慢慢折磨看着心烦。”她摆摆手:“俞将军,拖马刀上来吧,把这人一截一截斩了,用血的味道掩一下这股臊味。”
说完还挥挥手,表示很嫌弃这气味。
那士兵果然抖了一下,抬起眼颤颤看了她一眼,扭头看向被绑士兵的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