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走到巷口,便听得巷里传来一声惨叫,脸色一变,绿春便欲回去看,楚绮罗一把扯住她:“不用去了,已经死了。”
绿春急道:“是谁杀的?我没想要他死的!”虽然贪财,但罪不至死啊。
楚绮罗抬头,看着明媚光线从两边墙瓦间倾泄下来,照在巷口缓缓停住的马车上,心情就像这巷子的光线一般一寸一寸黯了下来,她微微一笑:“他非死不可。我只是不想脏了手而已。”
她早该提醒她们不得随意外出,免得暴露了行踪,可惜没来得及,现在有了这血淋淋的例子,她们应该也明白了此行危险。楚绮罗拍拍绿春的肩:“上车。”
看着绿春眼泪汪汪的小模样,她有些不忍,侧过脸:“我会穿那件衣裳。”绿春一番心意,虽然不怎么合适,但她不能拂她的好心,只是,夜琅邪的面子岂是这么好扫的?别到时他的面子没丢,她里子面子连渣都不剩才好。
听了这话,绿春和冬灵立刻喜形于色,高高兴兴上了车,把那惨死的掌柜抛之脑后了。
楚绮罗想了想,夜琅邪肯定不希望她再去诓六皇子了,不然昨天的帐要算起来,她讨不到好处,所以她掀帘便进了夜琅邪的马车,迎面射来夜琅邪冰冷的视线,她硬着头皮进去坐在他前方,一声不吭,装作不知道他在看一样。
“你最好看好你那两个婢女,再有下次,杀无赦。”
她猛然转过头,与他对视,他面容清冷,眼眸幽暗,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唇角慢慢溢出一抹笑容,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无比坚定:“她们不是我的婢女,是我的亲人,若她们有任何闪失,我必会为她们报仇,百倍相还。”
夜琅邪的眼神蓦然锐利起来,看得楚绮罗心底生寒,但她却不忍退让半分,这一让,让出的是绿春和冬灵的性命……
良久,夜琅邪才移开目光,冷哼:“那你便看紧些。”
这一局,算是她胜了。
楚绮罗吁了口气,转身坐好:“谢王爷提醒。”
一路平安无事,她百无聊赖地扯着头:“明日便到枫城了,王爷可不可以先和我说说您的麾下都有哪些能人?”
她回头看去,夜琅邪闭着眼睛呼吸清浅,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以为他不会说话,却没想到沉默片刻后,夜琅邪居然回答了:“你日后自然会见到。”顿了顿,他慢慢添上一句:“幕子衿此人,你小心。”
幕子衿。南淮幕卿,北渭商之。两人俱是极擅长兵防布局战场谋略的人才,南北相对,不相上下。
这样侍才傲物的人,竟然也在夜琅邪手下?即使夜琅邪不提醒她也会极为谨慎的好吧!楚绮罗忍不住苦笑:“王爷,已有如此贤才,你要我这半调子去做谋士,不是存心让我下不来台吗?我哪里还需要小心?我只要放心就好。”
“不。”夜琅邪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她:“有他在,你会很危险。”
楚绮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幕子衿心思极深,有些高人独有的高傲性子,而她为了生存,也为了这一年之约定会全力以赴为夜琅邪拼得似锦前程,但她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影响到幕子衿。
若没有她,他便会是唯一良才,有了她,便有了比较,便是神话也没昔日那般玄……这样的人眼里哪里揉得下沙子?她这一去,人家肯定将她视为眼中钉,只盼早日将她拔除。
“王爷。为什么不让我做别的呢?”
“你不做谋士。”夜琅邪微微一笑,邪魅倾城:“便只能做王妃了。”
目瞪口呆半晌,楚绮罗脸微微有些红晕地转过去坐好:“王爷说笑了,属下甚感惶恐。”
她自伶牙俐齿,他却有制胜法宝。夜琅邪有些好笑地看看她,要是再添把火,这小猫咪只怕又会炸毛了,但是他现在却没这心情,淡淡一笑也就罢了。
幕子衿呵,幕子衿。他敛眉沉吟,眼眸转黯,看在楚绮罗眼里只觉高深莫测。
坐得太久,中途只在车上用了午膳,楚绮罗真的觉得很无聊,忍不住想坐到后面马车里去,夜琅邪估计是看出她的意图,冷冷一笑:“去。”
楚绮罗如临大赦,正准备跑,夜琅邪补上一句:“剁脚。”
想起当日叶霜那血淋淋的手……她的脚嗖地一声缩了回来。
看着他唇角一抹来不及隐去的笑意,楚绮罗有些恼怒地横他一眼:“是不是皇族都喜欢剁人手脚?看公主和王爷都玩得很高兴嘛!”
“你以后可以试试。”夜琅邪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想逗弄:“那种居高临下看着小猫咪吓得浑身抖的感觉真的不错。”
……
楚绮罗鄙夷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不敢。”以为她听不出他说的猫咪是谁?她才懒得和他斗嘴,斗来斗去想赢太难。
她掀开帘子,却意外地现路边竟然有一辆破损的马车,这马车竟然与那十八辆马车有些眼熟……或者就是其中之一?
想起夜琅邪所说用来声东击西,她心一沉。
这马车要驾驭到这里,恐怕不是易事,碎成现在这样,那驾车的人哪里还有活路?夜琅邪转身便换了马车,恐怕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难怪一路畅行无阻,连一个杀手都没遇到。
她放下帘子:“王爷,他们还有活路么。”
“没有。”夜琅邪当然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事实上,这一路隔不远就有毁损的马车,现在还只出现了七辆,加上楚绮罗那处摔碎的那一辆,还有十辆还在前方拼死牵引所有刺客杀手的视线。
只要那十辆有一辆存留,他们就会平安,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些马车方向各不相同,他们却一路转来转去,专挑这些马车相似途径来走。
车程不曾增多,危险却大大减小了许多,毕竟也没有谁会沿着杀人的路线看这遍地鲜血,不是么?夜琅邪唇角微微挑起,悠悠地笑。
看着他的笑容,楚绮罗第一次不觉胆寒。这笑容虽然极美,但包含的太多,他真的不在乎么?那些心甘情愿为他去死的人他真的不放在心上?不,他定会感动并且感觉抱歉。
所以,哪怕他不愿意做皇帝,他也必须一步一步往那个方向走,因为他的脚下,是无数属下用性命铺出来的路,鲜血弥漫,不走,这些死去的人如何能瞑目。
他的笑容,恐怕也只是用来掩饰心中的荒芜吧?
“爷,前方出现打斗声。”伍侍卫束马抽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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