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脊背,楚绮罗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声音泠澈:“回皇上,我无罪。”上一回是铮铮铁骨说爹爹无罪,爹爹现已入土,现在轮到她了,她唇角上扬,若要这般将她冤死,与其背一个莫需有的罪名,还不如直接把这些个皇室贵族通通毒死,将罪名坐实了也就不枉走这一遭!
“大胆!”龙颜震怒,紧紧皱眉:“你勾结叛党,冲入皇宫屠杀生灵,后躲至朝廷重臣家中,意欲何为!”
“我什么也没做过!”楚绮罗傲然扬起头,语若冰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陛下非要致我于死地我便也认了,但是我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我进宫是因皇后懿旨,我出宫是因为被人暗害,躲进大臣家中更是无妄之谈,房子四周都被封死,门窗涂有剧毒,若是同盟会这般相待么!”言及痛处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怒视群雄。
“还敢狡辩!”皇上威严尽显,指着她:“给朕打!直到她服软为止!”
楚绮罗心一冷,忍不住就想说这一切都是夜琅邪的阴谋,但刚张嘴,她又生生忍住了,皇室风起云涌,很多事情不若表面这般简单,她必须步步为营……
她仰头直视着皇上愤怒的面孔,突然察觉出其中异常:如果皇上真的相信是她做的,以他的行事作风来说,早就直接赐死,哪还容得她这番闹腾?恐怕……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直接跪下:“皇上,我觉得这是宸王爷故意在害我!”
场下哗然,拥护夜琅邪的都愤恨地瞪着楚绮罗,中立党则是窃窃私语不表意见,***却是喜形于色,下巴抬得高高只等着看戏。
夜琅邪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才溢出一丝隐忍的苦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正准备过来行刑的几名侍卫更是吓得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扣住楚绮罗,却没想到刚才还一腔怒火的皇上突然皱着眉头出声制止:“慢。”他站起身走到楚绮罗面前,刷地抽出长剑抵在她脖间:“他与此事何干?”
长剑森寒,抵在脖间却没多少杀气,显然是皇上准备放她一马。
楚绮罗一边庆幸自己果然赌对了,一边又忍不住喟叹太子果然还是嫩了点:“我沐浴的时候昏倒在水池里,是宸王爷救了我,但是在马车里他准备杀了我!而且他将我扔在宫外就急匆匆的走了,然后我就被人打晕关起来了,我期间见过的人只有宸王爷,我就觉得是他故意害的我!”
虽然句句直指夜琅邪,实际上却是将所有责任撇了个干干净净……
……
夜琅邪神色不变,只微微皱了皱眉,便闭上了眼,一副不愿多做解释的模样。
太子身边小厮却气得蹦了起来:“胡说!宸王爷如何可能会杀你,分明是你们俩合起来导的这出戏!”
“放肆!”皇上冷眼一扫:“给朕拖下去,杖毙!”
这真是迁怒。可是没有谁敢不怕死地跳出来指正,毕竟皇上现在龙威震怒,谁敢出声谁就是个死,这个小厮便是最好的例子。
楚绮罗垂眸看着指在脖子上的长剑没吭声,皇上盯着她半晌,突然扬声一笑:“好!”
他扔了剑,金贵立刻捧了帕子递给他净手,皇上一边擦手,一边诡异地盯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太子微微笑起来:“众皇子留下,其余人等都给我退下。”
他的笑容让众人如坠冰窟,皇后担忧地看了太子一眼,终是不忍:“皇上……”
“皇后。”皇上声音一寒,眼神如冰刃划过去,眉眼间竟与夜琅邪有七分神似。
皇后果然一凛,嗫嚅着不知这话该不该说完,旁边公主却突然站起身来恭身一礼:“儿臣告退!”头也不回地走得干净利落,皇上眼里掠过一抹欣慰,看向皇后的眼神便添了些许不悦。
见他这样神情,皇后便是再想为太子求情也只得将话咽回去,匆匆掩面去了。
太子脸色惨白瘫软在椅子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楚绮罗跟着一众大臣退了出去,桂公公将她引至后殿,与皇后公主一块等待皇上裁决。
说是后殿,其实只是隔了一张幕帘罢了,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与太子毕竟母子连心,皇上也未做绝。他此举一是将诸位大臣与此事隔开,二是给皇后敲敲警钟,毕竟楚绮罗在她殿里出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垂眸盯着茶杯,楚绮罗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里,装作看不到皇后针扎一般的视线,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着外殿的动静。
“给朕跪下!”皇上一掌拍在了雕花案上。
众皇子都恭谨起身跪到他面前,细看一眼的话还能现太子掩在衣袖里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朕。”皇上倒退一步撑着椅背慢慢坐回座位,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缓缓道:“朕给你们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事已至此,再不说实话,休怪朕无情!”
太子浑身一颤,便欲开口,却没想到身后嘭地传来一声清响。
“父皇,是儿臣!”一声清脆略显稚嫩的声音在他身畔响起:“此事前因后果俱是由儿臣所想,儿臣甘领责罚!”
皇后神情一紧,猛然站了起来,楚绮罗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怎么,这人很重要?公主拉住皇后衣袖:“母后,五弟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
五弟,五皇子。楚绮罗眯起眼睛,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哦?”皇上不怒反笑,往后躺进椅子里:“说来听听。”
“儿……儿臣讨厌楚绮罗,所以趁母后召她入宫时迷晕了她,然后,然后……没想到三哥会进来,所以我躲起来了,看他把她救出去,我不服气,所以派人攻击了三哥,然后把楚绮罗关起来了……”后面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软弱下去。
“胡说八道!”皇上暴怒,走到他面前狠狠便是一巴掌,五皇子哼都不敢哼一声,拼命磕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眼看他额角浸血,皇上终是不忍,一拂袖:“说不说!”
太子头重重磕到地上,带着哭腔的口吻:“父皇,别打五弟了,我,我认罪!”
空气仿佛静止了。楚绮罗说不清心口压抑的那股气是什么原因,她只觉得窒息,胸口堵得慌,心里有声音在尖叫:他认罪?认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