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楚绮罗微微一笑,这确实是个好主意,翠儿与娘亲生活这么多年,身高类的也大略相似,脾性相近,内情她都了解,她妆扮成娘亲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丫鬟保护着她,她便可以安安心心随宸王爷闯荡了。
想通这一点,楚绮罗紧紧握住她的手:“绿儿,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什么是来得及时。”绿春眼睛一红:“是我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来帝京的,一路上跑死了八匹马,你这家伙,脾气还是这么倔,死活不肯让别人帮你,要不是我挑到空子进来,只怕那劳甚子的王爷早取了你性命!”
“他……他不会。”楚绮罗笑容有些古怪,夜琅邪此人行事诡异,招她入营也不知所为何事,她倒不怕他下杀着,怕就怕他过河拆桥,他年成事后卸磨杀驴……想起日后步步艰难,她笑容一分一分浅淡。
见她分神,神色转黯,绿春知道她确实没有陪她闹腾的心思,也敛了笑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真挚地看着她:“绮罗,别怕,我会留下来陪着你。”
勉力一笑,楚绮罗垂下眼眸:“我已经投至宸王爷名下,做他的谋士。”
绿春正想问这些天老听到宸王爷大名,究竟是哪路神仙,就听到门外冬灵轻叩:“小姐,凤鸣宫张公公到了。”
蓦然睁大眼睛,绿春握着楚绮罗的手猛然用力,指甲几乎刺进她手背。
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楚绮罗洒脱一笑,唇角微勾,眼尾上扬,笑容干净而美好,仿若不经世事般透明纯粹,清亮的眸子里迸出的是无限坚定,明明不是绝世容貌,却教人移不开视线。
看着她的笑容,绿春忽然想起雪山山顶拂过云巅的微风,温和中蕴含着清冽,锋芒尽数内敛,但若触指,单凭冰冷便足以将人性命终结。她的心安定下来,这样的楚绮罗,虽然不会武功,就算遇上几个不长眼色的,也绝不会吃了亏去。
拍拍她的手,楚绮罗缓慢起身:“既然公公来了,想必是娘娘等着急了,那便去见见吧。”
猛然拖住她的手,绿春往她手里塞进颗丸子:“把这化开,里面有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人皮。楚绮罗手一抖,含笑接了:“谢了。”云裳缓移,她有意拖沓,等她挪至大堂,远远便已经听得张公公尖细阴寒强压着火气的声音:“咱家今日可是奉娘娘之命……”
“张公公。”楚绮罗抬脚刚进大堂,脸便垮了下来,哀凄地掩面泣道:“娘亲身体不适,念薇来迟,怠慢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楚父刚去,楚家主母身体又欠安,楚绮罗一句话便将张公公的火气堵在了喉咙里,后面那句念薇更是逼得他只能把这火生生吞回去,毕竟家世再怎么败落,她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
“郡主节哀,请吧!”张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心里颇不以为然,郡主?公主在他面前都得问好,更何况一个背景权势家世一无所有的半路郡主!现在让她蹦跶会,等入了宫……哼,哼哼哼。他忍不住笑起来,整张脸都舒展了。
侍卫们都沉默地转过身走出大堂到院里准备抬轿子,他一笑,眼睛便眯得没了缝,也就没看到柱子后静候的一个侍卫在一起转身时被人打晕径直拖进了暗处……
楚绮罗视线一划而过,装作整理衣袖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慢吞吞地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轿子是顶好轿子,金丝镶边锦布垂帘,四角飞勾俱是金线勾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轿身都是华丽无匹的柔丝织成,绣脚格外精致,果然是皇家手笔。
虽然漂亮,但这一回她却不敢那么大担地坐进去了,万一里面有什么暗器机关,她可没第二条命给人救,这轿子无论安不安全,她都不能轻易坐上去。
挑眉微微一笑,她走到轿前撩起袖摆,回眸轻声唤道:“张公公。”
虽然她是笑着的,语气神情未含半分不悦,但这悦耳声音听在耳里,张公公蓦然觉得心底生寒,这感觉,竟与那冷酷无情的宸王爷有些相似……
当年他还只是个小太监,远远遇到宸王爷,那人一眼扫过来,他差点一头栽进冬日寒湖……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气势虚了许多:“郡主有何吩咐?”
楚绮罗也不说话,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软轿锦帘,不进也不退,就这么站在轿前三尺处。
这是什么意思?张公公开始有些愣,但毕竟是老精巨滑的老太监,他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手一招,立刻有侍卫会意上来掀开锦帘。
侍卫的手刚碰上锦帘,立刻缩了手,捂住右手不敢松:“有毒!”手指尖已经青紫泛黑,而且迅蔓延至手臂……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楚绮罗更是捂着心口连退几步,明显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哎呀,好吓人哦!”眼里的狡诘笑意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忙着去看那个‘中毒’的人,谁还会来看她?
她一脸紧张害怕地躲在最后面,眼睛却偷偷往里瞄,心想方才洒在帘上的沉香醉果然见效最快,一眨眼功夫那人全身都青紫了,不过……她眼睛突地一眯,为什么会全身抽搐?沉香醉不过是让人全身变得青紫却什么毒性,他为什么会倒地?
莫非……这轿子上果然是有毒的?那她倒还多此一举了。
“别慌别慌!把他搬上我的轿子带回宫,娘娘在等着呐,进宫要紧。”张公公虽然语气急迫,可是神情却不是那么慌张……
沉下眼,他知道轿子上有毒?究竟是什么毒?楚绮罗见他走过来,掩面泣道:“张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要加害本郡主?那本郡主岂不是很危险?”
“郡主别怕,进了宫有了娘娘亲卫保护,便是什么歹人也近不了身的,郡主请上轿。”
心里冷哼一声,楚绮罗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装可怜,心底却冷笑开了,是啊,上了轿便不用进宫了,果然安全得很。看来皇后对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郡主确实是鄙视得紧,不然张公公哪敢这般把她当小孩子哄。
“这轿子,不是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