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留情,&ldo;不能!&rdo;她凝视着他,半晌忽然凄楚地笑一笑.&ldo;你明明知道,崇烨不是革命党.你却一定要他的命!是不是我身边所有的人你都要杀掉,你要处决的名单里,包不包括我?&rdo;他的身影顿了顿。窗外是盛开的白玉簪,一片片地开下去,长柄托嫩吨花朵晶莹素雅,恍若仙子一般的出尘脱俗,在夜色里静静地摇曳着他的脸色苍白,只是说:&ldo;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rdo;凡蛛第二天傍晚就打电话请虞心平来家里做客,心平知道她家里遇了那样大的变故,自己悄悄地赶来看她,果然就见凡姝面色憔悴,穿着青色碎花旗袍,旗袍下摆长过脚踝,轻轻地晃着,她孤零零地站在雕花长窗前,仿佛是一朵凋零枯萎的花。心平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ldo;你以前不喜欢穿旗袍的。&rdo;她笑,&ldo;崇烨喜欢看我穿旗袍。&rdo;心平愧疚,&ldo;等过几天,我帮你去跟父亲说崇烨哥哥的事情。&rdo;她还不知道崇烨会在今晚十点前被处决的事情,虞昶轩亲自下的手令。谢凡姝轻轻地摇头,微笑,&ldo;不需要了,我有办法。&rdo;还好她的精神还不错,心平陪着她,与她一起吃了晚饭,两个人又在琴室里玩了‐会儿钢琴,等到晚上九点钟,凡姝带着心平到小客厅里吃点心,特意把无线电打开,两十人听着音乐,凡姝倒了一杯茶给心平,忽然笑道:&ldo;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rdo;心平点头,捧着茶杯乖乖地转过头去,一面喝茶一面和她说话,凡姝拿着象牙梳子帮她梳头,她纤细的手指在心平的头发间若隐若现,心平莫名地红了脸,小声地道:&ldo;凡姝姐姐,我真喜欢你。&rdo;凡姝点点头,&ldo;我也喜欢你。&rdo;夜色渐渐地深了,凡姝给心平梳好了头发,柔弱的心平静静地躺在凡姝的怀里,没有了呼吸。书房里很静。落地钟摆在书柜的一侧,钟摆只在那里来来回回的摇着,檀香炉里燃着一把紫茉胭脂,幽幽的香气散发出来,桌面上开着一盏绿纱罩台灯,发出幽幽的光亮,薄薄的月光被阻挡在了窗外,大落地窗帘完全拉起来,门上镶的是雕花彩绘玻璃上,玻璃上是各式各样的花样,晃着人眼。虞昶轩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手里的那一张照片,眼瞳乌黑,深邃的面孔掩映在淡淡的阴影里,他只觉得冷,四面仿佛都是白茫茫的霜寒之气,将他紧紧地包围着,甚至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他还记得他曾经珍爱无比的那一个女孩子,在那个寂静的深夜里,月色如霜,映照看一地的树影,她淡淡的回眸一望,白皙秀美的容颜竟仿佛是融到了霜白的月光里,眉清目秀犹若春日里的一瓣雪白梨花,灵秀中透着一分淡淡的香寒气息。这幺多年,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慢慢地将手中的照片扣在桌面上,心乱如麻,好似无数只蚂蚁在他的心中噬咬,眼里出现痛入肺腑的光,低着声念着:&ldo;平君,你这样惩罚我……&rdo;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铃声刺耳,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何浚森的声音传进来,&ldo;总司令,谢小姐电话。&rdo;他呆了半晌,还是道:&ldo;接进来吧。&rdo;话筒里很快传来谢凡姝的声音,淡而平静的声线,&ldo;虞昶轩,你既然这样狠,那么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母亲,我也要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rdo;他没有说话。谢凡姝说:&ldo;心平在我这里,她睡着了,很安静。&rdo;他立时怒道:&rdo;你对她做了什么?!&rdo;她笑道:&ldo;我是来告诉你一句,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担心,当年叶平君生下的是一个男孩,我不是你的女儿。&rdo;仿佛是一脚踏了空,抑或是迎面狠狠地一拳打过来,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呼吸急促起来,咬牙切齿一般的,&ldo;谢凡姝,你给我说清楚,那个男孩……那个男孩现在在哪?!&rdo;话筒那一边却沉默下去。他紧紧地攥着话筒,几乎要发狂,&ldo;谢凡姝!&rdo;&ldo;昶轩‐‐‐‐&rdo;她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静静的呼唤他的名字,温柔至极,&ldo;十点了。&rdo;她的话音才落,放置在墙边的落地钟就发出&ldo;当……当……当……&rdo;的声响,钟摆来回摇晃,深沉的钟声在他的耳边缓缓地回响着,每‐声都似乎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撕扯着他的神经,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