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栋中西结合的三层楼房位于余州南岸,一条邯江将余州这一座城市分成了两半,与北岸的热闹相比,南岸是闹中取静,北岸的达官贵人大多都会在这里买上一栋小公寓,其用意自然是昭然若揭,不言而喻。三月,余州的天气已经是极暖的,三层小楼的露台面对着后面的小花园,几个花匠正在糙坪上忙乎着,冬青树栽出一片墙来,另有一整排才抽出芽来的白玉簪,碧叶幽幽,一看就知道是得了最备至的呵护。三楼的卧室里,百褶绸红木弯头落地灯一侧摆放着西式的沙发软椅子,女仆用托盘端了小点心走进来,对坐在沙发软椅子上的一个穿着大衣的清秀女子殷勤地笑道:&ldo;小姐吃点点心吧,这是鸡汁小汤包,我家主人说是小姐最爱吃的。&rdo;叶平君就回过头来,那目光透出雪亮的冷意,那女仆端着托盘还在笑着,叶平君站起身来,将那女仆往旁边一推,自己快步走出房间去,那女仆慌叫了一声,&ldo;叶小姐,你不能出去。&rdo;平君听都不听她的,一路跑下楼去,却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道:&ldo;叶小姐,请留步。&rdo;只见大厅另一侧的门旁,已经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一个儒雅男子向着叶平君礼貌地笑道:&ldo;叶小姐要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叫下人去做,就不必亲自下楼了。&rdo;平君愤然道:&ldo;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把我软禁在这里?&rdo;那人便微微笑道:&ldo;我是这里的侍从人员,周正海。&rdo;平君站在那里,目光透出一片清冽,&ldo;这里是什么地方?&rdo;周正海礼貌地道:&ldo;这里是余州。&rdo;平君立时一怔,抬起头来就往厅外看了看,就见有几束柔和的阳光,顺着大门外照了进来,哨兵笔直地站在门口,旁边的周正海客气地说道:&ldo;叶小姐这一路上辛苦,还是先到楼上歇歇吧。&rdo;叶平君知道这里就是一个牢笼,她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的,她回转过身来,那个女仆已经从楼上走下来,向着她温和地一笑,略略地欠一欠身,道:&ldo;叶小姐,我是这里的丫头瑞香,你看你需要些什么,都可以跟我说。&rdo;平君推开她,一路上楼,冷冷道:&ldo;叫他来!&rdo;周正海上前一步,依然是十分的客气,&ldo;叶小姐。&rdo;叶平君回过头,冷冰冰地看着周正海,嘴唇轻启,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晰冷漠,&ldo;叫江学廷来见我。&rdo;江学廷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到达了小公馆。周正海领着一干侍卫迎上来,他却是把手一挥,让他们都退了下去,自己一路走上楼去,走得那样快,直至推开那扇卧室的门,就见窗边厚重的墨绿色窗帘被金钩从两面挂起,窗侧案几上摆放着一瓶折枝桃花,她侧身坐在沙发椅子上,半面侧脸在几枝桃花的映衬下更是透出温婉的娇美,他凝望着她,恍若再次踏进了那一个曾经属于他的,美好纯真的梦境里,只轻轻地喃了一声,&ldo;平君。&rdo;她终于转过头来,手指一阵阵地发抖,那一束寒冷的目光却是一瞬间便刺到了他的心底中去,她字字冷若寒冰,&ldo;江学廷,你敢这样对我!&rdo;江学廷缓声道:&ldo;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回来。&rdo;她盯着他,耳垂上戴的那一对翡翠坠子不住地晃动着,他的眼神透出温和的味道来,只是把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孔上,仿佛隔了一世又再见到她,他宛如沉浸在梦境中一般柔柔地笑着,&ldo;平君,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rdo;叶平君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道:&ldo;江学廷,你现在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做起事来就应该光明磊落些,平白无故地把我劫到这里来算什么,我要回金陵!&rdo;她的目光冰而冷,抬起步子就往门外走,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攥得紧紧的,她回过头来,他凝望着她,微微一笑,&ldo;还是这样爱生气,我还记得,每回你跟我生气,都是要我先向你认一个错,我就再跟你认一次错,好不好?&rdo;她用力地去甩他的手掌,怒声道:&ldo;江学廷,你放尊重些!&rdo;他凝视着她愤怒的眼瞳,唇角依然浮着一抹微笑,如同梦呓一般,&ldo;平君,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每当我难过的时候,我就想见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疯狂强烈的想见你,我就告诉我自己,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女人,我总得把你抢回来。&rdo;她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阵心悸,面色苍白,胸口却仿佛是有一把怒火在烧,本能地就想抽回手去,谁料他居然上来抱住了她,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揽住了她的头,紧紧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他痴痴地道:&ldo;平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