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秦兆煜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犹如沉浸在一个梦中一般迷蒙的目光里透出深邃的感qíng,她从未见到过他这样的眼神,那样的刻骨铭心,刻骨铭心到足以把她打入此生此世都万劫不复的地方,甚至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她如堕冰窟,出嫁的满腔喜悦刹那间灰飞烟灭。
窗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对双红龙凤画烛,她走过去,拿起花剪剪烛花,握剪子的手不停地抖,随着那烛花一剪,屋内便是一明一暗,便好似她原本认识自己那鲜亮幸福的人生,刹那间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去。
可是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也回不去了。
net节过后,母亲来看她,方琪正在家中看刚订做的旗袍,她身为秦兆煜的夫人,自然有许多应酬要参加,连与那些官太太打牌算在内,一礼拜倒有四五天不在家里吃晚饭,比方说今天,她就答应了晚上要去许太太家里玩牌。
她留母亲吃中饭,又拿了几件做的旗袍,那都是金州城内老字号制衣坊制作的旗袍,面料都是外国进口,绣花也是老师傅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纯手工制作,方琪让母亲把这些旗袍给方琳带回去,当然,还送了几样饰。
吃饭的时候,母亲yù言又止,半晌才道:&1dquo;这都有半年了,你们怎么还没个孩子?”
她手中的小勺慢慢地掠过了碗中的莼菜汤,喝了一小口,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方才淡淡道:&1dquo;妈你慢吃,一会儿让老张开车送你回去。”
那天晚上她在许太太家里打麻将直打到了半夜,手气大好,赢了许多钱,其实也是许太太撺掇着另外两位太太合起来故意输给她,她兴致大起,明知是深夜也不肯回去,后来,还是秦兆煜来了。
许太太笑着道:&1dquo;呦,我们留阿琪太久,竟忘了军长还在家里等着呢,该死该死。”
方琪却全神贯注继续看牌,头也不回一下,秦兆煜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地按了按,微笑着道,&1dquo;回去吧。”
坐车回秦邸的时候,车内一片冷寂,秦兆煜默了半晌,终于还是道:&1dquo;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偏偏要打麻将。”
方琪从鼻子里出一声冷哼,&1dquo;我若不学这个,岂不是要闷死在秦邸里。”
他看她一眼,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再没说什么。
她过生日那天,母亲和方琳都来了,然而他却没有回来,没有他,再多的热闹也不是热闹,她在席间喝了许多酒,连母亲都看出她的委屈来,与方琳一起扶她到卧室里休息的时候,握着她的手,低声问道:&1dquo;他若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可不能一味地吞忍下去。”
她冷笑,&1dquo;那我还能如何?”
母亲道:&1dquo;你这傻子,在怎么样也不要忘了,那外面的女人再好,也见不得光,你是堂堂正正的秦夫人,难道还怕她,只要你拿得住,外面的女人,无非就是为了钱,你便拿些钱来打打也就算了。”
方琳却冷冰冰地道:&1dquo;凭什么要给那个女人钱,大姐你受了这么苦,都是那个女人的缘故,难道你还要忍着这口气去哄她,这要是我,非要去骂她一个狗血淋头,决不与她善罢甘休。”
晚宴后家里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卧室里,那卧室很大,空得让人一阵阵冷,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眸里露出一片gan涸的光芒来,内心好似有一千只虫儿在嘶咬,恨意犹如雨后的野糙疯长起来,半年多,一百八十多天!
他从婚那一夜来过这个房间后,就再也没有踏进来过,屈rǔ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疯狂地在她的胸口捣来捣去,她的眼中迸she出一股怨毒的光芒来,&1dquo;我要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她神经质一般地坐起身,随手披了一件睡袍在身上,赤着脚奔出了屋子,下了楼梯,秦邸里的丫头老妈子都被她吓了一跳,蜂拥着来拦她,她奔出房子,双脚踩在了凉凉的大理石砖面,砖面上的积雪在她的脚底融化开来,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喊着:&1dquo;老张老张,出来开车,我要出去!”
老张慌不迭地跑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好,问道:&1dquo;夫人要到哪里儿去?”
她恶狠狠地道:&1dquo;修道院!”
下午两三点钟,下起了大雪,她一夜都没有睡好,又受了风寒,这会儿难受得厉害,丫鬟拿了药来给她吃,她吃了又全都吐出来,双颊烧得通红,却不肯躺下休息一会儿,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丫鬟来劝她休息,她摇摇头,只说,&1dquo;你去把落地窗打开。”
丫鬟道:&1dquo;夫人,外面下着雪呢,天冷得很。”
她浑身抖,上牙与下牙不住地相碰,却还道:&1dquo;我热,你去把窗户打开,我心跳得厉害。”
丫鬟见她不住地抖,不由地担心起来,&1dquo;夫人,要不叫军长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