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的父亲,正弯腰对着那个让人瞧了就止不住心烦的小丫头,脸上更是露出从没有对他露出过的和蔼笑容:
“樱樱别怕,等他回来了,伯伯揍他给你出气!”
瞧见这一幕,周浔心情委实更加不好,连带的还有些起鸡皮疙瘩——
要是父亲也这样跟他说话,他铁定会做噩梦的。这么想着,赶紧转身,跑得更快了。
周正也懒得理他,只热情的招呼时国安和时樱父女俩:
“国安你和樱樱咋突然过来了?是有啥事吗?走,过去我办公室那里谈吧。”
“不用不用,我们就不耽误你工作了,”时国安忙摆手,又指了指自行车上带的东西,“这不是玉米下来了,樱樱惦记着老爷子胃不好,说是玉米碴子养胃,还有些晒干的豌豆和茄子豆角之类的,就一股脑的送过来了……”
即便时国安说的含混,时国安也明白周正口里的老爷子是谁:
“真不巧,老爷子已经离开了。”
说着压低声音,脸上明显多了丝笑意:
“老爷子前段时间去的地方也没待几天,又换了新地方……不过老爷子的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
“哎呦,那敢情好。”明显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消息,时国安和时樱顿时都很是开心。
“那这些东西,伯伯你能不能帮我们转交?”很是为老爷子和闻阑高兴,时樱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笑得和月牙似的。
周正看得一阵心软,心说怪不得老爷子和闻阑一直都小丫头念念不忘,这女娃,还真是怎么瞧怎么可人疼。
再次禁不住哀叹,他怎么就命那么不好,媳妇儿连生了三个都是上房揭瓦的臭小子!
本来按照周正的意思,是想劝两人把带来的东西捎回去呢。毕竟老爷子处境已经好转,眼下自是不会缺吃的喝的,倒是时国安家,明显还很困难。再者老爷子这段时间频繁的换住的地方,就是周正也不敢保证,能不能顺利把东西送过去。
时国安和时樱却是没有听他的。
坚持把东西留了下来。
结果就是等托了好几拨人,把东西送到闻阑和老爷子手上时,已经是将近两个月后了。
送进去时,本来工作人员还有些担心——
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化肥袋子,能装啥好东西?
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平日里几乎是如出一辙般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祖孙俩,在听到“时樱”这个名字后,同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然后两人就和小孩子般,开始分拣里面的东西。老爷子捧着玉米碴子时开心的模样,就好像那是什么龙肝凤髓似的,更是直接把脚上的鞋子脱掉,换成了布袋里的一双千层底布鞋,还在房间里不停走动着,边走边感慨:
“真是舒服,我从小就喜欢穿这种鞋子……”
闻阑则更夸张,先是把鞋子穿上走了几步,然后就抱着封信仔仔细细的看,等看完信后,竟然又把鞋子脱了下来,又拿了湿布,把鞋底上沾的土擦得干干净净。
更不可思议的还有对那双鞋垫的态度——
看闻阑宝贝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工作人员还当鞋垫做的怎样巧夺天工呢,从闻阑旁边经过时,特意多瞄了一眼,就只瞧见了歪歪扭扭无比辣眼睛的“平安”两个字——
果然是少年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把这样粗陋到简直没眼看的鞋垫都当成宝。!;别看闻阑还是个少年人,个子却是很高,脚也是极大。据时樱目测,应该已经穿到44码的了。
这么一番操作,四舍五入之下,时樱觉得,这双鞋子也有她一半功劳了。
如果说鞋子她参与的水分较多,那鞋垫就是她自己的杰作了,上面时樱还别出心裁的分别绣了一个“平”,一个“安”字。
没做过针线活,两个字绣的那叫一个奇丑无比,时樱自己倒是满足。
从时国安口中知道她真的可以跟着一起过去后,时樱连夜写了一封信,本来想着简单的问个平安就好呢,却是越写越多,足足写了十好几页都没停笔的意思。
还是时国安过来催促,才不得不草草写了个结尾后放下笔。
第二天天还黑着时,时国安就载着时樱匆匆出了——
时国安的生父本姓林。
林家之前,主要是在省城生活。老太太本来也是住在那里。只是和前夫意外死在南洋的消息一起到来的,还有族人的野心——
前夫那个因为赌博硬是输光了偌大一份家业的堂兄,带着儿子上门了。
硬是把孤苦无依的老太太给赶了出来,强行霸占了所有的家业。
老太太走投无路之下,才
回到了这里林家的老宅。她一个深闺女子,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谋生的能力,绝望之下,才会选择带着腹中的孩儿跳水自杀。
结果却意外的被时宗义救了活下来不说,还有了现在子孙满堂的幸福生活。
从嫁给时宗义,老太太就准备彻底埋葬从前。林家自然就属于她从前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太太不但再没有回过林家老宅,也一个字都没跟林国安提过生父那边的事。
可即便如此,老宅那里的消息,她也是约略知道一些的,比方说因为前夫一家人的仁义,在乡党那里名声不是一般的好,林家的祖坟还是在的。
而她当年给前夫建的衣冠冢可不就在祖坟那里?
老太太给时国安大致描述了衣冠冢的位置:
“……没找到也没啥,你就权当去看看……”
第二天天还黑着时,时国平就载着时樱往县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