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竟然右手拿着金簪,狠命往喉咙处一扎,金簪锋利,顿时扎穿她咽喉,血流如注,临川公主竟就这般殒命于大殿之上。
她死之时,手上还握着那封明黄遗诏,她喉咙鲜血,慢慢流到先帝私印处,浸红了先帝名姓。
先帝可能自己都没想到,让他这封遗诏大白于天下的,竟然是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临川公主梁璟琇。
-
临川公主血溅于大殿之上,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殿上目睹这一切的文武百官和侍卫内监都以额触地,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皇帝目眩良久,他颓然跌坐于龙椅之上,此时梁珩上前,跪下对皇帝道:&1dquo;父皇,姑姑因为6朗之事怀恨在心,捏造谣言,请父皇处置。”
&1dquo;怀恨在心,捏造谣言&he11ip;&he11ip;”皇帝喃喃道,他忽点头:&1dquo;对,临川所言,都是谣言。”
他一字一句道:&1dquo;临川公主,形迹疯迷,居然胆敢伪造先帝遗诏,污蔑于朕,疯言疯语,动摇国本,即刻起,废为庶人,本应将其枭示众,但念在她与朕一母同胞,便留其全尸,将她三尺薄棺,埋于乱葬岗中,任何人胆敢祭祀,杀无赦!”
侍卫和群臣胆战心惊,道:&1dquo;是。”
皇帝沉默片刻,又道:&1dquo;今日之事,若谁敢泄露半分,凌迟,诛九族!”
朝堂之下,又是胆战心惊的&1dquo;是”声。
皇帝目视着殿下跪着的群臣,他们以额触地,他看不清这些人模样,但看到这些人抖如筛糠,他心中便略微心安。
他以严刑峻法治天下,这皇位,他坐了二十四年了,如今的朝堂,清洗几番后,早已不是煦衍太子在时的朝堂,他能煦衍太子手中将这皇位抢过来,他就有能力,将这江山坐稳下去,就算6从风是煦衍太子的遗孤又怎么样,他照样能杀了他,绝了他梁煦衍的后,让他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
-
只是皇帝忘了一句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殿之上的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加上临川公主张贴的百份临摹遗诏,几日后,不但皇帝篡位的事情被传了出去,连6从风其实是煦衍太子遗孤的事,全部都传了出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梁珩向来擅于揣摩人心,他曾对皇帝说过,6从风逃不去西州,因为他除了对西州百姓有大恩,对其余诸郡百姓,则无小利,他赶跑了北戎,又和这些百姓有何干系呢,既不能让他们赋税少交一文,也不能让他们添一身衣,所以梁珩断定,只要以严刑威逼百姓,再以重利诱之,百姓定然不敢收留6从风,而且还会自去捉拿他,6从风还未到西州,一定就会被他们捕获。
但是今时今日,一切都不同了,6从风对百姓无小利,煦衍太子却不一样,煦衍太子在时,青州旱灾、利州蝗祸、邴州瘟疫,他都亲自前去赈灾,所救生灵,何止千千万?这些被他救下的百姓,如今也愿意拼死护佑他遗孤周全,这些百姓也许不认识什么字,也许粗鄙不堪,但心中,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便是临川公主拼死上殿,说出6从风是煦衍太子遗腹子的原因。
她要救6从风,即使6从风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也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他。
梁珩擅于玩弄权术,视百姓为棋子,视万物为刍狗,但是他却忘了,以心相交,方能成其久远。
皇帝拿着奏折,看着地方官员或奏报6从风一行人再无踪迹,或奏报邴州一村落,二百一十三村民,竟然私自收留6从风,怒不可赦之时,他忽想起先帝临死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1dquo;你现在觉得煦衍是个废物,但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你会从天下人的口中,心中,明白煦衍,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废物,他就算死了,也会变成,你最畏惧的存在。”
第126章
天下,烽火连天。
远在西州的颜钰等人,本来还因担心被囚在大理寺的6从风安危不敢轻举妄动,但自从西州军得知6从风已逃出京城,于是便决定起兵,一时之间,五十万西州军来势汹汹,只是西州军虽然军纪严明,言明不会伤害百姓,但是起兵终究是造反,失了人心,西州军还是遭遇各州郡军士顽抗。
但临川公主的死,改变了一切,6从风乃是煦衍太子之子,而煦衍太子才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这两个消息传遍了天下,西州军也从反叛之师,变成了正义之师,顽抗的人变少了,仅仅一月间,西州军便攻破了三郡十四县,势如破竹,若6从风回归西州军,那攻破京师,指日可待。
皇帝惊怒之下,大病了一场,这一场病,让他疑心更重,更着酷吏调查究竟是谁将那日朝堂之上的隐秘之事传出去的,为此下狱了不少大臣,并严加拷打,那顶撞他的范御史更是在狱中生生被酷吏拷打致死,大理寺中,已是人间炼狱,朝堂之上,更是人心惶惶,愁云惨雾。
血雨腥风之下,不少老臣不由念及煦衍太子好处,若是煦衍太子登基,断然不会如当今皇帝这般刻薄寡恩,当今皇帝视大臣为刍狗,只想驱赶驭使,却从不施半点恩德,在他身边为官,兢兢业业,却得不到半点尊重,反而动辄被刀小吏拷打,屈辱丢了性命,想他们寒窗苦读几十年,绝不是为了来这朝堂在那些小吏面前磕头求饶的,读书人的风骨,荡然无存,这番场景,又岂能和当初煦衍太子在时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