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开始变化,世界再次无声。
俞一归出门了,打着邢外婆硬塞给他的伞,上车往家走。
没有路灯的晚上,外面很黑,本来渐小的雨又忽然大了起来,还有风的呼啸,令人心生恐惧。
在雨水的倾泻之下,泥沙松动,从山上往下滑,度越来越快,面积也在渐渐增大。
俞火想喊俞一归,提醒他别往前开了,危险,停下,停下。
却怎么都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俞一归的车行驶到他当年遇难的路段,瞬间被泥沙和碎石掩埋。
声音终于冲破喉咙,俞火悲戚的喊:&1dquo;爸——”
雷声轰鸣,没有人听见她绝望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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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俞火睁开了眼。
天亮了,她躺在县医院简陋的病房里,床边坐着的荆诚手撑在脸上,靠在一边睡着了。
俞火坐起来,可动作有点猛了,她顿觉头有点晕。
荆诚没有睡熟,听到她&1dquo;嘶”了一声,就醒了过来。见她正掀被要下床,他赶紧阻止,&1dquo;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俞火抓住他手臂,急问:&1dquo;倪易舟呢?他在哪儿,怎么样了?”
&1dquo;他胳膊骨折了,转市里医院了。真的,没骗你,不信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你自己问他。”荆诚说着,掏出手机拨号,&1dquo;他走时还交代了,等你醒了第一时间通知他。”
俞火伸手抢过手机,接通后不等那边说话,先问:&1dquo;倪易舟你在哪儿?”
倪易舟笑答:&1dquo;我刚到市里,接完了骨准备回家睡觉呢。别怪我没等你醒啊,我是怕落下残疾,以后不能给你找嫂子了。”
俞火怕他有所隐瞒:&1dquo;除了胳膊骨折,还有别的伤吗,说实话。”
&1dquo;这都够呛了,还别的伤?”倪易舟逗了她两句,最后说:&1dquo;过两天你随志愿队回g市肯定要路过我这,记得来看我一眼啊。”就挂了。
俞火如释重负,她躺了回去。
荆诚给她搭了个脉。
俞火由他。等他收手,才问:&1dquo;怎么样?”
荆诚一乐:&1dquo;应该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俞火微微蹙眉,&1dquo;应该?荆大夫你给人看病也太不严谨了。”
荆诚挠头:&1dquo;患者是老师,我有点怯。”
俞火笑弯了眼睛。
荆诚很久没见她笑过了,竟然有点热泪盈眶,随后告诉她,对方司机伤的也不严重,但由于腿上也有骨折,随倪易舟一起转去了临近的市医院。另外,已经有大夫赶去小农村给那个孩子看病了,让她不用担心。
总算有惊无险,俞火放心了,她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回想此前,分不清是梦,还是其它的那些画面,然后她又想到,被邢唐送回肖家后,黄药子曾带黄芪去看她。
黄芪说:&1dquo;你爸爸不顾你奶奶的劝阻执意出那趟夜诊,是出于身为医者的本分和他本性的善良。他确实可以不去。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因病痛而死,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可也有无数医者在和时间赛跑,和死神争抢生命。他只是其中之一。你我,也只是其中之一。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遭遇命运的不公,难道我们要去责怪,怨恨病人不该来求医吗?为医者,必当先具佛心。医者,大医,仁心,精诚。”
最后,他拍拍俞火的肩膀:&1dquo;或许命里注定你们父女是邢家的恩人,而你和邢唐,是你父亲用命,结下的善缘。俞火,你爸爸不会后悔出那趟夜诊,他只会在意,邢唐有没有被他医好。他是走了,他早晚会走。可邢唐还在。若邢唐能替他守护你到老,他会安慰。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你获得幸福,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
俞火痛哭失声。
哭过之后,她去报名参加志愿队。至于邢唐,她心里惦记着,又在嘴上回避着。
道理全懂,可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她总在深夜睡不着时问自己,如果命运能重来一次,俞一归和邢唐,她选谁?
这是一道无解题。更是一道答案不容推翻的现实题。
她为难自己了。
邢唐心疼她的为难,替她选了。可这个他替她做的选择,似乎让她更为难了。
因为他们都忽略了——爱一旦滋生,便是一株小草的力量,哪怕是疾风骤雨,还是沉重的巨石,都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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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诚见她在呆,把她的手机递过来,&1dquo;姐夫打过电话找你。”
俞火转脸看他。
&1dquo;我们不知道你和倪大哥出诊了。直到,于县长来找人。”志愿队才现俞火不在,而她和倪易舟的手机全都不通,大家急坏了。然后,向阳的秦队长带着两名大夫沿途去找,才及时现了受伤的他们。
荆诚看俞火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解释道:&1dquo;是姐夫把电话打到于县长家的,也是姐夫让秦队长带着大夫去找你,说万一有什么,可以第一时间施救。”他不再多说,看看时间:&1dquo;一个小时前姐夫打你手机,我说你还没醒。他好像在&he11ip;&he11ip;机场。”
俞火翻看通话记录,一个小时前,确实有邢唐的来电。
她出来将近四个月,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在她出意外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