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信沉默了一会,递给她一封书信,&1dquo;这是她托人送来给我的。你看看吧。”
风子瑛死后,绿绮夫人把他的遗体收拾完毕,布置好灵堂,把该准备,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她说她有些累,由丫鬟net碧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准人去打扰。众人以为她悲伤劳累过度,再加上她平时严苛,竟然无人敢去打扰她,任由她紧闭房门整整一夜。待初阳赶到时,不见她出来,阿怜去唤她,这才现她穿戴整齐地躺在netg上,已是落气多时了。
绿绮夫人留下的信上,先是跟彦信道歉,请他看在她已经死去的面上,忘了她的过去和失误,求他善待她的家人,其实初晨觉得,绿绮夫人所谓的这个家人,恐怕单指初蕴。她虽然也提到了初阳、初晨和6宛凝,但并没有要求这三个孩子原谅她,还说:若是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末了,她不无辛酸地说,她这一生,最高兴的事qíng是,她的两个女儿都做到了她不曾做到的,也是最渴望的事qíng——易得无价宝,难得有qíng郎。
第96章远山晴更多(中)
初晨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她曾经一直希望能得到母爱,结果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绿绮夫人就是这样一个心硬的女人,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明明用死来成全了初蕴后半生的幸福,偏偏就不怕其他孩子们的怨恨和伤心,不肯说一句软话,反而在遗书上很真实地宣布,如果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她只是告诉世人,她绿绮夫人不曾后悔过。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都由得你去。
彦信用手弹着信纸最后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qíng郎。说:&1dquo;你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她一生都是悲剧。她虽然比我母后多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曾快乐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的命运是一样的。”
绿绮夫人和易香雪这一生,为了一个瑞帝,斗得死去活来。易香雪敢爱敢恨,为了瑞帝不惜为他抛弃未婚夫,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尽自己的心血智慧,成就了爱人的地位,却不知正是悲剧的开始。
她最先赢了,成功地得到了瑞帝正妻的地位,却失去了瑞帝的心,死不瞑目。绿绮夫人看似先输了,偏偏又瞅准机会反过来翻了一局,害死易香雪,乍一看,绿绮夫人似乎也赢了,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一生。说到底,她们都只是被瑞帝织成的那张千丝万缕的qíng网套得死死的两只可怜的小虫,虽百般挣扎,却不可避免地向着绝路而去,因为织网的那个人心中只有他自己。
初晨不知道绿绮夫人到底有没有爱过风子瑛,也不知道风子瑛到底爱不爱绿绮夫人,更不知道绿绮夫人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她和风子瑛的一生还是她和瑞帝的前尘往事,爱恨纠葛。但初晨想,绿绮夫人后期对瑞帝应该是恨远远大于爱的。她当时也不是不能嫁给瑞帝,入宫做个妃子,但她没有,而是选择嫁入没落的风家,做了风子瑛的妻子,拼尽全力为风氏奋斗一生,靠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正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和xing格。
这样一个悲剧而自尊的女人,正是她的母亲,叫她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
初晨叹了口气:&1dquo;风氏如果没有她的经营,早就没落了,我们也不可能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作为母亲,她只是初蕴一个人的。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对他很好。”
彦信搂紧她:&1dquo;今后你做了母亲,切记不要溺爱,不然咱们老了可要吃大亏。”
为了排解初晨的悲伤,彦信把堆积如山的事务搬到寝舱里处理,初晨坐在一旁为他把文件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添水磨墨,他遇到特殊的有代表的事务,就会专门挑出来跟她讲解,还会问她的意思,又针对她观点的不足之处指点一番。两人一直忙到半夜时分,才算忙完。彦信笑道:&1dquo;有你一起帮忙,我快多了。以后我都搬回来,我们一起做。你早些学会处理一般的事务,我也可以偷点懒。好不好?”
初晨道:&1dquo;将来我也有一摊子的内府事务要处理,哪里有这个时间跟你做这些?”
彦信轻轻一笑:&1dquo;如果内府的女人只有你一人,你的事qíng不是就少了许多吗?肯定是要以丈夫和孩子为主的,你没时间也得做。”
见初晨愣愣地看着他,他笑道:&1dquo;看着我做什么?我原来跟你说过,要你相信我。你偏要bī我回答,如果不娶那个女人,我的军队就要败亡,那时我怎么办?我现在回答你,算不算晚?”
初晨低下头,&1dquo;你的回答太模糊,我笨,听不懂。”
&1dquo;那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他握紧她的手,&1dquo;以前的那些女人,愿意走的,我给她们自由和金钱;不愿意走的,只要老实本分,可以安养终生;以后的女人么,咱们通通都不要。只除了一种qíng况,咱们无法阻止她来。”
初晨见他停下来不说,恼道:&1dquo;除了哪样?”
&1dquo;你生的女儿呀。”彦信促狭地笑起来。
&1dquo;谁要跟你生女儿?”初晨捏着他腿上的皮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忍不住问:&1dquo;你说要是咱们有了女儿,她会更像谁?”
&1dquo;反正不会像猪。”彦信龇牙咧嘴地按住腿,&1dquo;你疼疼我好不好?肯定青紫了。”
初晨说:&1dquo;你若是真的要兑现你的话,就请你先从左清开始。先,她背叛了你,一直在跟萧摩云通讯。其次,我不屑于与她斗法。”虽然彦信也没和左清那啥,但她占着那个名份在那里装神弄鬼,始终让人心里添堵。
彦信呵呵一笑:&1dquo;如果没有她递那些假qíng报,我如何能麻痹了萧摩云,顺顺利利将你带出来?她还有用,你且再忍忍。我保证她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1dquo;原本她只要安分守己,就凭她送兵符这一桩,我也会保她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可惜她实在太贪心。咦,你对左清如此赶尽杀绝,为何不许我对萧摩云赶尽杀绝?”
&1dquo;怎么话又扯到萧摩云身上去了?”初晨有些不悦。
&1dquo;你这是典型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我要你明白,萧摩云对于我来说,不仅仅只是qíng敌那样简单,更是政敌。如果北岐没了他,我兰若北部边境至少可得十年以上的安稳,你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