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对方是魔导师?
这一想法不需说出口,只用一个眼神,便在同族人之间迅传递,带来了一种寒到心底的凉意。瞬息间士气全消。
高傲的翼族们是万万想不到会碰到这样的滑铁卢的。
他们本因为无端被扣了顶帽子,又被皇城的人现给追得四处躲藏,而十分烦躁。
因而躲着躲着就火冒三丈——他们翼族这样高等的种族,怎么可以在渺小的普通人族面前被追得和老鼠一样?!
于是他们策划了此次行动,势必要在热闹非凡的鲜花节闹出一个大乱子,给那些冒犯的人族脸上打上重重的一巴掌。
结果乱子闹得不够大不说,巴掌没打出去,反倒像自己被打了一巴掌。
并且有着一种再不跑,说不定命都得丢在这里的感觉。
一位魔导师很有可能饶有兴地逗弄他们——这一猜想让翼族们慌张地左顾右盼,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那暗中人的不悦,直接从逗弄升级成大开杀戒就麻烦了。
于是翼族们拍拍染血的翅膀,准备撤退。
艾尔赛因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一顿,在想是否要去干涉。毕竟能活到如今的翼族都有着后手,若真把他们在这里逼得狗急跳墙,说不定这座城都得再打斗中毁个大半。
但不等艾尔赛因多想,室内一声巨大的响声就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1dquo;碰!”
艾尔赛因立马旋身回到房间中,在看清面前的场景之后愣住了。
柔软而深沉的黑色丝乱糟糟地顶在少年的头上,却丝毫不显狼狈难看,反倒显得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有了几分呆呆的气质。
而最让艾尔赛因不由自主停驻目光的就是那样一对异色瞳孔。
那天短暂一眼,他其实并没有看清那双非常特殊的瞳孔。但现在,在明亮的光线下,艾尔赛因轻轻楚楚地看见了这双漂亮的眼睛。
一只眼睛是璀璨的金色,就好像经过岁月沉淀才得出的琥珀结晶。也会让人联想到龙的眼睛,冰冷又耀眼。在看到艾尔赛因因为被惊动而出现的时候,不受控制地缩紧瞳孔,凝成了细细的一条线,受到了强烈刺激一般。
而另外一只眼睛则是沉静的灰色,浅淡而温柔,但当其颜色变深的时候,就有一种莫测的神秘和威慑感涌出。
艾尔赛因看着厄尼斯特一幅受惊的样子,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脑子一团糟的少年恢复理智。
恢复理智?
厄尼斯特做不到。
本来面对别人都能利落动手,遇见危险也屡次能理智思考,死里逃生。可是一旦问题和艾尔赛因有关,并且有可能让艾尔赛因产生厌恶而离开他。厄尼斯特那颗聪明的脑袋就变成了浆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僵在原地,抵住乱动的祈言者的刀都因为木头般的思维而微微松开。
厄尼斯特此刻的大脑完全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充斥了,听不见外界哪怕一星半点的动静。就和灵魂出窍的一般。
若是他此刻听一听艾尔赛因的心声,那颗悬着的心就得立马落地,重恢复冷静。
因为艾尔赛因在看见少年仿佛呆呆猫炸毛的样子时,心声不可克制地出了一声笑声。那是最真切的愉悦。
等到下一瞬,艾尔赛因就已经贴住了少年的脊背,暖阳般的丝柔柔地溜进了厄尼斯特的衣领,让他走丢的意识被惊得瞬间回神。
艾尔赛因握住厄尼斯特拿着餐刀的手,往下抵了抵,血液从细小的伤口中涌了出来。本来不安分的凭本能行动的祈言者的身体才又安静了下来。
厄尼斯特的手有些凉,但艾尔赛因的手却是温热的,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厄尼斯特低下头,不敢去看艾尔赛因,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无论是气息,还是温度,又或者是那带着一丝痒意的触感,都好像在做梦。
&1dquo;很漂亮。”厄尼斯特听见头顶传来艾尔赛因温温的声音,带着一点午后的慵懒,就好像一只猎豹懒懒的在阳光下做了一个舒展动作。
他把头放在少年毛茸茸的黑色头顶,感受到少年紧绷的状态,故作不知。
而是将手握得更紧,让厄尼斯特的手紧紧贴住刀柄压在祈言者意识混沌,灵魂残缺的身体的脖颈上。
艾尔赛因的声音低低地:&1dquo;在捕猎的时候,如果猎食者不磨尖他的利爪,绷紧他的精神,那么就算是猎物也可以反过来撕碎他的脖子。”
他的声音沉静而磁性,让厄尼斯特狂跳的心脏渐渐恢复平静。
厄尼斯特紧了紧手中的餐刀,感觉艾尔赛因重站直身体,那些调皮的丝也跟着一起离开,突然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一样,变得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在意许久的问题:&1dquo;我的眼睛&he11ip;&he11ip;”
&1dquo;很漂亮。”艾尔赛因自然道。他眉眼柔和,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厄尼斯特的眼角,认真地重复道——
&1dquo;很漂亮。”
&1dquo;我从里面看到了初升的朝日和如水的月华。”
&1dquo;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勃勃生机的小世界。”
刹那间,世界变得安静。
厄尼斯特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所有感官的控制了一般。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闻不到,只能感觉激荡的情感在胸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