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楼里的员工几乎已经走光时,我看到宋翊从大厦出来,烟灰色的西服,剪裁简单,可他穿得分外熨贴舒服,看上去既有少年人的清慡gan净,又有成熟男子的冷静内敛,两种极端不协调的气质在他身上融为一体,散着很独特的感觉。
他身旁随行的两个人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微笑着,时不时点一下头。相亲那日的他,和我记忆中的少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可今日的他,却是陌生的。
他消失在街角,我凝望着川流不息的车与人群,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七年了!我和他之间已经隔开了七年?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的距离仍然只能是遥远地凝视?
我回神时,现面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不记得我有要过咖啡呀!视线狐疑地扫向对面的男子,他眉毛轻扬,gan脆利落地说:&1dquo;我不会支付你的咖啡钱。”
我这才留意到,他有一双很英挺的剑眉,很冷漠的眼睛。我盯着他,凝神想了三十秒钟。大概、似乎、好像、也许,刚才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问:&1dquo;小姐,要喝什么?”声音重复了很多遍,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地回答:&1dquo;随便。”
我的脸有些烫,我刚才盯着窗外的表qíng到底有多花痴?希望他只是以为我在呆。
我&1dquo;呵呵”gan笑两声,准备起身逃走:&1dquo;谢谢您了,再见。”心里呐喊的声音却是,永远不要再见了,没有人会喜欢与知道自己不为人知一面的人再见。
手伸到手袋里摸钱时,却一摸摸了个空。钱包?赶紧打开手袋翻找,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就是没有钱包。不可能,我今天进办公室的时候还用过电子卡开门,电子卡装在钱包里,我一定是带了钱包的。我把手袋放在桌上,开始仔细地一样样清查,手机、花仙子钥匙、仿羊皮纸的复古记事簿、毛茸茸的假鹅毛、kITTy猫、巧克力、果冻,还有一个我中午用来消食减肥的jī毛毽子&he11ip;&he11ip;十五秒钟内,手袋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摊在桌子上,占据了桌子的半壁江山,颜色煞是五彩斑斓得好看。
我、侍者、他,三个人一同望着桌上的东西呆,不过呆的原因各自不同。我脸上是问号,侍者脸上是惊叹号,他脸上&he11ip;&he11ip;也许是省略号吧!
仔细回想早上的事qíng,上班的时候,我左肩膀是手袋,右肩膀是电脑包,我当时从手袋里摸出钱包,掏出电子卡开门,然后也许、大概、非常可能一边进门,一边随手把钱包放进了右手边的电脑包里。
侍者的目光已经渐渐从惊叹号变为问号,我越来越尴尬,脑袋里转过无数方案,打电话叫麻辣烫来?开玩笑!等她打着车,从北京的经济开区赶到二环以内,我已经风gan成咖啡馆的标本,用来警示后人进门前一定要检查经济基础。老妈?同学?朋友&he11ip;&he11ip;每一个方案都不具备可实施xing,最后,万般无奈下,看向对面的男子。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泫然yù涕、可怜兮兮:&1dquo;先生,我&he11ip;&he11ip;我的钱包忘带了,我&he11ip;&he11ip;我一定会还的,那个我在工作&he11ip;&he11ip;我保证&he11ip;&he11ip;”
一切的证件都在钱包里,没有任何书面文件可以保证我话语的真实xing,我看着桌上的东西,用力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喃喃自语:&1dquo;为什么我不用公司的记事簿和?”
也许他怕我再想不通下去,会以头撞桌自问,不过,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他怕我这个jīng神病会有更出格的举动,为了自己的心脏安全,终于很无奈地打破了自己刚才的宣言:&1dquo;我来埋单!”
呜呜呜!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话语,我谄媚地笑着,立即打开记事簿,把鹅毛和记事簿递给他,用十二分诚恳的声音说:&1dquo;那个,先生,您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明天中午如何?我到这边来,您在这附近工作吗?”
他视线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毛茸茸的鹅毛,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向后仰去,我立即gan笑着把记事簿和鹅毛收回。
我握着,打算记录:&1dquo;您的电话?”
&1dquo;不用&he11ip;&he11ip;”他顿了一顿,凝视着我,简单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赶忙记下他的手机号,等了半晌,他仍然没有报名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撕下一页纸,写下自己的英文名和手机号,递给他:&1dquo;我叫Freya,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谢谢!”
他接过后,随手放在报纸边上。我的视线顺着那页小纸片,现他刚才看的是招聘栏目,几行大大的字一下子就跳进了我的眼睛,mg的招聘启事!我的心跳有点快。
我向他再次保证明天一定会还钱后,提着手袋离去,没走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钱,我怎么回去?犹豫、站住、转身,同时小声给自己打气:&1dquo;无耻两次和无耻一次没区别的,反正也不认识他,和陌生人无耻等于没生。”
没想到他也准备离开,正在大步向外走,我的突然转身,让两人差点脸对脸撞到一起,我没说话,先gan笑,立即让到一侧,肃手弯腰,态度谦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不理会我。
一直到电梯口,他似有几分无奈地问:&1dquo;你是怎么从的大楼过来的?”
这人倒是挺jian诈的,我啥都没说,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心内腹诽着,声音却如蚊子:&1dquo;我走来的&he11ip;&he11ip;嗯&he11ip;&he11ip;散步过来的。”
&1dquo;现在不能散步回去吗?”
&1dquo;四五十分钟呢!”
斜眼瞄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只能继续支吾:&1dquo;现在太阳很大,我走累了,我还没吃中饭,没力气走了,有工作等着我,我&he11ip;&he11ip;来的时候就随便走,走着走着就过来了,也没觉得累,现在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