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啧,能不能开玩笑啊,我看谁啊我。”秦川样子很无辜。
&1dquo;切。”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1dquo;你都不安慰我下,我那处分明天就全校通报了。”
&1dquo;哎呀,我要恭喜你才对啊,你总算愿望达成,在全年级闻名之后,终于全校闻名了呀。”我嘲讽地拍着手。
&1dquo;是吗?也对哈。”
秦川搓了搓他的刺头,仿佛真的得意起来,我对他的智商一向不抱太大指望,挥了挥手,继续回去上我的体育课。
女生正准备分开几组做排球练习,刚刚跟我八卦秦川和刘雯雯的女生朝我挤挤眼,笑嘻嘻地说:&1dquo;谢乔,你不会喜欢秦川吧?”
&1dquo;喜欢他?只有眼瞎的人才会喜欢那个头脑简单四肢达的bao力狂吧!”我慌忙大惊小怪地叫。
说笑间我转过身,突然看到了刘雯雯。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拿着排球,冷冷地看着我。
那目光让我觉得,又要生些什么了。
第四节
他们排练站队的日子里,我就和秦川、大龙混在一块玩。大龙没有继续读高中,念了职高,居然报的是厨师专业。我想象不出来他这么大的个子颠着炒锅会是什么样,据秦川说他第一次翻饼就把饼甩到了天花板上,没辙,他距离屋顶太近。可是大龙却对自己未来的厨师道路特别自信,他说这是祖传的本事,秦川gan脆揭了他老底,大龙爷爷是做火烧的,大龙爸爸是开早点摊摊煎饼的,所以那些每天风雨无阻准点提供的不加薄脆的煎饼,其实都是大龙家出品。我在一旁听他们瞎扯淡,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对大龙的前途深深担忧。
那时候我们仨仍然会去JJ迪厅或是溜冰场之类的地方,但最经常去的还是秦川家。秦叔叔在广东深圳那边做生意,大半年都不回来。姚阿姨不再做裁fèng,在西单和东单分别开了两家jīng品服装店。而秦奶奶搬过去后,立刻成了他们小区小脚侦缉队的核心人物,四邻八方的老太太迅团结在她周围,一起织毛活、聊闲篇儿、搓麻、摆摊儿做小买卖,忙得不亦乐乎。秦茜没和秦川一起上灯花中学,去了一间普通高中,她还和以前一样,在学习上开不了窍,她明确表明念好高中也是白费劲,gan脆随遇而安了。可能是基因问题,他们家真就没有一个学习好的,都jīng在别的地方了。这几年我就见过秦茜几面,每见一次就惊艳一次,她越来越美,也越来越神秘。
反正秦川他们家白天基本上没人,又宽敞又舒服,什么东西都是高级的,连秦茜的零食都是不常见的进口巧克力,所以我们能在那撒开了玩。秦川他们打游戏,我就看nete1V听歌,或者看秦茜买的《当代歌坛》还有香港的《yes》杂志。有时我们也一起上网,那时还只能拨号上网,每次连猫,电脑都会出嗞嗞的怪声。秦川最早去聊天室玩,后来现里面要么是些挂着明星名字的diao丝,要么是些顶着怪异名字的怪人。那时我们只顾着逗那些明星名字的网友玩,我已经从张信哲时代走出来,正式迷上了谢霆锋,凡是和他有关的名字都要点开聊两句。现在想想,其实真应该和那些怪名的人多聊聊,什么宁财神、何员外、痞子蔡之类的,日后这些人才是网络时代的大拿。
聊天室玩腻了,秦川又玩上了IcQ,这是最早的一款聊天软件,十几岁的我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和谁都想聊一聊,可是因为IcQ是国际化的产品,国内电脑普及度都不高,更何况这款软件,所以那上面以老外为主,而我们仨的英语水平加起来也就1oo字英文作文水平,说完&1dquo;hoareyou”&1dquo;hoo1dareyou”,就没词了,根本跟人家聊不了两句。好在没过多久马化腾就拿来主义地制作了汉化的oIcQ这一伟大的里程碑式的聊天工具,简称QQ。秦川迅成为了第一批忠实用户,我的QQ号也是他申请的,我们都是珍贵的六位QQ,以至现在我每次用QQ邮箱时都会被叹羡,居然是这么骨灰级的用户。我最早的网名叫boat,就是小船的意思,大龙叫紫龙,而秦川&he11ip;&he11ip;叫江湖老大&he11ip;&he11ip;
我们仨互相加了好友,但是因为通常qíng况只能用一台电脑,所以也没多大意思,秦川好友栏里人还多一些,其中就有辛原哥,他也算是互联网先驱了,当年我们连拷贝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在鼓捣这个,现在秦川有什么电脑问题都向他请教。辛原哥的网名叫等待jīng灵,他几乎永远都在线上,但也不怎么和我们聊天,也不知他每天都gan些什么,只听他说过辛伟哥就快放出来了。
那年夏天匆匆而过,我们依旧无忧无虑地野蛮生长着,以为所谓青net期不过也就那么回事,而根本想不到荷尔蒙在酝酿着怎样的一次大爆炸。
第五节
暑假里我和秦川依旧一起过生日,我兴致勃勃地喊了小船哥,可是他上了奥数班,要学到挺晚的,不能陪我们玩了。但是小船哥那天早上特意绕道来给我送了礼物,他来的时候我还赖在netg上没有起,被奶奶摇醒,听说是他到了,我腾地一下从netg上滚了下来,连忙套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小船哥站在院子中间,帮我理了理蓬起来的鬓,笑着说:&1dquo;乔乔,生日快乐!”
小船哥赶着上课,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他送了我一个八音盒,不是市面上带磁铁石小人可以在钢琴上跳舞的很昂贵的那种,就是简单的一个小木盒子,拧几下弦就响起了德彪西的《月光》。听着那悠扬的曲调,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小船哥就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我人生中的所有光明。
小船哥还给秦川带了礼物,是一本厚厚的球星画册,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抱着画册骑车去了秦川家。我从来不走大路,专喜欢钻小巷子和楼空子,比起日渐热闹起来的工体大街,那些秘密路径要清慡许多,路旁有高高的杨树,墙角边挤出小小的野花,整条小路狭长静谧,只有偶尔的蝉鸣和随身听耳机里的浅浅音乐,裙角随着脚踏车飘起,空气中满是夏日的味道,连晃眼的阳光都可爱起来。
到秦川家楼下,我在车棚停车的时候看见了从他们家单元门里走出来的一个女孩的背影,我觉得眼熟,走近些想再去看看时,她却已经不见了。我纳闷着坐电梯上了楼,秦川正在玩《仙剑》,大龙已经到了,在一旁看着。我最爱看他们打《仙剑》,比起游戏我更喜欢故事。到锁妖塔那一段,李逍遥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我喜欢灵儿,秦川喜欢月如,我们总是一边玩一边争,李逍遥到底该和哪一个好。
&1dquo;他终于想起仙灵岛的事了!”看着屏幕上的李逍遥一点点记起了灵儿,我很欣慰。
&1dquo;想起来有什么好,他还有月如呢!”秦川撇撇嘴。
&1dquo;那也得有先来后到啊!他可是和灵儿拜了天地的!”
&1dquo;他还和月如比武招亲呢!”
&1dquo;那他最喜欢的也是灵儿!”
&1dquo;你怎么知道,我就觉得他喜欢月如,月如多可爱啊,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聊得来,灵儿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看着就没话说。”
&1dquo;你懂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啊,喜欢就是永远都喜欢,没有第一第二,只有唯一。不能变,变了有什么意思!”
&1dquo;狗屁!这世界上哪儿有不变的东西啊!”
&1dquo;切,你这个恋爱失败的人才没有言权!”我白了秦川一眼,他没有反驳我,仿佛专注地打起了游戏。
我百无聊赖地一边吃他的进口零食一边在他的房间里转悠,忽然就看到了他桌子上满满一罐子的纸鹤。秦川身边从来不会有这些jīng致可爱的小东西,他们家不只是他,秦茜也不喜欢这些,平时女孩子的毛绒玩具啊,洋娃娃啊,都不见她玩。她钟爱金色,每次进她的房间都觉得晃眼。他们家整体喜欢简单粗bao的美学,似乎就欣赏不来所有jīng细美妙的事物。我不记得上次来见过这罐子纸鹤,正想拿起来仔细瞧瞧,秦川就一把夺了过去。
&1dquo;瞎翻什么呢!”秦川把罐子随手扔到了抽屉里。
&1dquo;那什么呀?”
&1dquo;没什么,小玩意。哎,你看不看啊,马上过关了你们家灵儿就出来了啊!”
&1dquo;看!”
我跑过去继续坐在他身旁,从锁妖塔出来的灵儿更漂亮了,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刚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窈窕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感觉眼熟了,那挺得直的脊背、那细长的脖子、那英朗骄傲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刘雯雯。而那罐子纸鹤,是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秦川与刘雯雯之间又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游戏,存在过的记忆不会凭空消失。也许真的不会一直喜欢,但是喜欢过就是喜欢过,未来会改变,而过去不会。
第六节
那之后,秦川和刘雯雯之间仍然没有往来。我偷偷地观察过他们,尤其到了圣诞节这样的盛大节日,全校都贺卡纷飞的时候,我着实仔细察言观色了一番。每天我都假装若无其事地把秦川收到的贺卡翻一遍,美其名曰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卡片,其实是想找找有没有刘雯雯送的贺卡。但大多都是没有眼光对他盲目崇拜的女孩子们和一些傻乎乎的男生送来的,一直都没有刘雯雯的痕迹。
圣诞那天我照常和秦川一起来了学校,临进班的时候,还有两个初中的小孩来给他送贺卡,他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显摆比我人缘好,我懒得理他,径直走进了我们班。刘雯雯已经来了,她也在笑盈盈地收着贺卡,我坐到座位上,刚要把书包放在课桌里,就一下子愣住了。
我从位斗里摸出了一个信封。
我吓得一身汗都出来了。初三那年的圣诞节我可是记忆犹,以至于我对这个铃儿响叮当的欢喜日子始终心有余悸。收到这么一张神秘的贺卡,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有不好的事生了。我又瞄了眼刘雯雯,她依然神态自若。可她越坦然,我就越紧张。她的大招我可见识过,那可是一击毙命,杀人于无形。
一直挨过早自习,我才颤巍巍地打开了那张贺卡,那上面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只是写了一段给我的话。
谢乔,天气预报说圣诞节会下雪,你要记得多穿点,戴上帽子和围脖。谢乔,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天气预报,见到你的笑容,就是晴天,你不开心就是yīn天,你掉眼泪就是雨天,看不见你我就觉得这一天都在下雪。谢乔,我喜欢你。今天放学,能到王府井教堂那里见面吗?我想在下雪的日子,也见到你的笑容。六点半,不见不散。
我合上贺卡,久久缓不过神来。
我想,我大概是收到qíng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