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浮现出一抹倦怠之色,侯夫人挥退了身后跟随的女使,方才开口,愈正色地同林莺道:“阿莺,最近府中因着你祖母的病与阿鸾要同安平王殿下退婚的事,乱成了一团麻,这个节骨眼上,娘亲希望无论如何,你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听到侯夫人这般言语,林莺又是不耐,又是忿然。跺了下脚,她恼道:“娘亲!林鸾做了丑事,跟我有何干系?你数落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那些恬不知耻的勾当……”
谁料,听罢林莺这番话,侯夫人面上的神情,却倏地变得有些难看。
紧盯住林莺,侯夫人面色微冷地问道:“阿莺,你方才说什么?”
反应过来说漏了嘴的林莺,忙想随口糊弄过去,她转身想要离开,颇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外面有些冷,娘亲,我先回去了。”
侯夫人忽地伸手,拉住了林莺的衣袖,阻拦她欲转身离去的动作,声音愈严厉起来:“阿莺!你将话说清楚再走!”
林莺骑虎难下,眼眶红了红,模样看上去焦灼委屈极了,只是,眼眸深处却藏着怎么藏,亦藏不好的一丝慌乱与心虚。
她启唇,想同平日里一般同侯夫人打马虎眼,于是她虚张声势地跺了下脚,嚷道:“娘亲,我……”
只是今日的侯夫人,面对林莺的撒娇与糊弄,却显得格外地冷静与清醒,难以动摇。
望着面前难掩心虚之色的林莺,与她语焉不详的搪塞模样,侯夫人虽不愿相信自己千娇万宠的幺女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地对待林鸾,但,瞧着她面上异样的神色,侯夫人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眼圈泛红,侯夫人又是悲痛,又是惊怒,声音中皆带着些轻颤。
她不可置信地摇道:“自你们从相国寺回来之后,你阿姐提起你与阿鸾,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那时我还不敢多想,唯恐冤枉了你。可是,阿莺你告诉娘亲,你是如何晓得阿鸾出事的?这桩事阿鸾只在给你祖母的信中简短地一带过,除了看过那封信的人,阖府上下皆以为阿鸾是在相国寺为你祖母祈福三年,孝心可嘉,你……你是如何能说出方才那番诛心的言语的?”
听到侯夫人的质问,林莺愈心虚,她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飘忽,却仍旧为自己辩驳着:“我……安平王殿下那般好的郎君,林鸾她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会这般轻易地放手,我……我不过是猜测罢了……”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侯夫人瞧到林莺的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晓得?她眼圈微红,目光中尽是震惊与怆然地打断了林莺的言语,声音变得十分严厉而凝重:“阿莺,你老实交代,此次阿鸾出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干系?”
林莺虚张声势地跺了下脚,目光却愈加闪烁不定,只听她兀自嘴硬道:“她……她自己做了厚颜无耻的亏心事,娘亲却反过来诘问我,这是什么道理?”
心中悬着的石头重重落下,但却不曾令侯夫人放松,反倒教她心中的伤痛愈重。
握着林莺手腕的手掌骤然收紧,侯夫人略带哽咽的声音中尽是冷厉:“林莺!你即刻到祠堂中跪着去!我现在便去寻了你父亲与你三叔来,依照家法处置你!”
林莺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上的神情既有惊慌,又有恼怒。
她望着面前神色冷漠肃然的侯夫人,泪盈于睫地嚷道:“娘亲!您为了林鸾那个野丫头,竟要这般对待您的亲生女儿吗?”
侯夫人看着面上尽是惶恐与不可思议之色的林莺,厉声喝住了她的话,悲怆失望地摇道:“住口!我没有你这般心思狠毒,为了一个男人,竟下如此狠手算计姊妹的女儿!”
见侯夫人心意已决,林莺面上的慌乱之色愈重,不,她绝不能教母亲将这桩事捅出去,倘若她对林鸾的所作所为被安平王殿下知晓,安平王殿下恐怕此生此世都会痛恨于她,今后想要嫁给安平王殿下更会变成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纷乱如麻的思绪飞快地闪过脑海,林莺正心急如焚,心神不宁地与侯夫人僵持着不肯到祠堂去,却忽听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道惊慌失措又尽带担忧与悲痛的惊呼声:“老夫人!”
林莺循声望去,只见拄着拐杖的林老夫人已然昏厥过去,跟随于她两侧的女使连忙搀扶住她。
见到此情此景,一时之间,侯夫人暂且亦顾不得林莺,她快步上前搀扶住已然昏厥的林老夫人,自责愧疚地痛声道:“婆母!”
第23章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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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鸾被安置在了皇城东面的一处宅院里。
宅院虽距皇宫不远,但却并非喧闹之地,左右又皆有邻居,而不显得偏僻幽冷,依冬琴看来,这处宅院定是圣上细细审视许久,方才为自己侍奉的这位小娘子筹备的,只可惜……
偷眼瞧了瞧坐于窗畔软榻上,被灯盏柔和的灯光轻笼着,面容姣好但神情却漠然如霜雪一般的小娘子,冬琴的心中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续上方才的思绪——只可惜,这位小娘子却待这一切皆冷冷淡淡的,显而易见并不领情的模样。
按捺下心中所想,冬琴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林鸾手中握着的书卷。
想到这位小娘子已然于这软榻上看了一下午的书,她忽然笑着开口言语,希望自己的话题,能教林鸾歇一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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