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栖的神情,谢乔便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啊还是算了,再惹得堂堂卫王,总与一个奴仆比较,那就实在冒犯了。”
谢乔说这话,也当真只是玩笑罢了,她并不觉着,苏栖会当真介意檀郎。
倒也不是因为苏栖有多大方开放,只是在时下贵人的观念里,是当真没拿阶级之外的存在,当作和自己一样的人。
在许多世家子弟眼里,黔百姓皆为牛马,奴仆奴隶,就更加只是服务自己的工具。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谢宗主见到谢乔的转变之后,会给她送来檀郎。
因为在这个世道,是承认女子需求的,孤鸾寡鹄,无法长久,也的确会有夫妻不合,或是寡居的贵妇,会如丈夫亵-玩侍女一般,在身边养几个面侍童。
这就如同现世女人给自己买几个电动玩具,不好大咧咧说出口,也会有些丈夫会不高兴,卫道士们知道了会大加指责,但说到底,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以苏栖的身份,就算吃醋,也应该是介意卢陵姬天这些与他身份相同的人,而不会对着檀郎。
玩笑过后,谢乔也安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从前招惹那许多人,是逼不得已,等檀郎能立起来,我也会放他出去。”
可谢乔说出这话后,却现苏栖仍未高兴,面色反而有些低沉:“我从前太过无用。”
苏栖在意的,是那句逼不得已,若不是他从前太过怯懦无用,谢乔何必受这么多年委屈?
谢乔微微一怔,继而心下便是一片温软。
她也不解释从前,只用玩笑的口气转回现在:“往后就有用啦,只要你听话,亲昵的事,我往后找你一个。”
苏栖看着她:“你送檀郎出去前,可以将人给我几日。”
谢乔微微挑眉:“你要他干什么?”
她还疑心苏栖是要借机教训檀郎,可苏栖却只淡淡道:“不会太久,我学东西很快,你知道的。”
谢乔:“什么?”
苏栖:“床笫间的技艺喜好,我也可向他讨教。”
第41章
一进秋日,早晚间的天气便凉了下来。
驻仙楼外的曲廊前,润左泽右两姐妹,相对坐在避风处,一人抱着一半石榴剥籽。
姜国向来有榴花瘟剪五毒的说法,早在当初昭苑建成时,便在楼下移下了石榴,如今已然高过一丈,过了花期,结出累累硕果,拳头大小的红石榴沉甸甸满当当的坠在枝头,红的喜人。
这石榴是用来赏的,果子涩,并不好吃,润左泽右姐妹剥出的石榴籽,也只是为了拧成汁水,供娘子浸手润面。
鲜的石榴汁,可以使肌肤细润白腻。
润左手下灵巧,一面剥籽,一面还要留心妹妹不许偷吃。
泽右年纪小,还有几分稚气未脱,她也不饿,就是嘴痒,手上剥着剥着,不自觉的就会顺手往嘴里扔一个嚼一嚼。
石榴汁是娘子要上脸的东西,姐妹两人都提前洗过了手,只挑饱满圆润的,且要干干净净,拧汁儿前破皮都不能有。
泽右吃石榴无妨,可手上沾了口水混进去,檀郎看见却是要抽手心教训的。
润左还以为今日妹妹也会犯错,可看了半晌,却现泽右今日竟没有犯偷吃的老毛病,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手下没个轻重,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沾得满手汁水,擦了两回手。
眼看妹妹眼神不知往哪瞧,手下又捏破了石榴籽,润左不禁叫一声:“右女!你这是怎么回事?”
泽右吓了一跳,回过神,悄悄与姐姐耳语:“姐姐,我觉着元侍卫在看我呢!”
“元侍卫?”
润左明显吃了一惊,探身朝楼上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角的乌羽氅衣,那是娘子前几日说早晚天亮,特意寻出来赐给刚来的亲卫元望的。
二楼是主人的寝间,娘子昨晚被钟响吵得了一日,夜半才睡下,醒来的时辰也要比平日晚些。
也正是因此,润左泽右两姐妹才会在这里剥石榴,元侍卫也还守在木栏前等着,她们一抬头正好能够看见。
看妹妹说元侍卫在看她……
润左不太相信:“别胡说,元侍卫对娘子这样忠心,才不会在当值的时候偷看侍女。”
泽右焦急:“我又没有那样说!不是偷看,就是有时候会忽然盯我一眼!”
说着,她又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后的汗毛:“一下子冷冷的,怪吓人的。”
“哎!你那手别乱摸……唉算了,别洗了,你去收拾竹簸,我剥了这半只就也差不多。”
润左看见妹妹的动作摇摇头,又嫌弃道:“谁叫你不听我的,入秋了还不肯加衣裳,可不是冷吗?你啊,别是看上了元侍卫,就开始癫起来。”
“姐姐!”
被戳穿的泽右瞬间脸红起来。
润左故意笑话她:“怎么?我说错了?唉,往日也不知是谁嫌弃太守太老了,心心念念往后要寻个岁数小的弟弟,怎的?元侍卫竟比你小吗?”
元望的打扮,加上满面络腮胡,看着少说也有三十往上,起码比泽右大一轮。
泽右被调笑恼了,也开始回击:“那又怎么样?总比你看上檀郎强!他天天打你的手心,你还上瘾了不成?”
润左又羞又恼:“你胡说什么?檀郎打手是为了教我们,你若是不做错事,他哪里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他平日里可和气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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