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这一股烟尘,只她站的位置不好,后面就是殿柱,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是来不及绕圈退开。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闭眼扭头,原想等着一阵灰过去,手臂却忽的被人攥住,猛然用力——
全无防备之下,谢乔只能顺着这股力气朝右侧跌去,在令人心跳凝滞的失重感中,又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虚虚揽进一个带着血气的幽凉怀抱中。
“咳咳……”
下一刻,谢乔耳边便传来了苏栖忍耐的轻咳。
咳嗽声让谢乔猛地回过神:“你干什么?自己有伤不知道吗?这么扑上来,伤口再撞裂了怎么办?”
苏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他仍旧侧着头,先扶着谢乔退至了安全处,又等咳嗽声平息之后,才转头沉沉出声:“无妨,我留意了。”
这话倒也没错,谢乔飞快的检查了一遍,好在即便换了一个世界,她的身高也没有缩水太多,只比苏栖略低了两三寸,还不至于一脑袋戳人胸膛,加上苏栖也有意识的揽住了她的肩胛,两人并没有当真撞个满怀,只是虚虚的贴在了一起。
直到这时,谢乔才忽的觉,苏栖的双手仍旧握着她的肩膀。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手心却叫汗水浸的微微湿润,这般握着她的肩膀,倒也说不上疼,只是……极有存在感,只要察觉到,就分明得难以忽视。
他们两个,当真是贴得很近,近的一抬眸,就能看到苏栖长得过分的睫毛,恍惚间,甚至都听到对方低沉的心跳声。
鲜活,有力,每一次鼓动,都伴随着她的呼吸。
苏栖也没有动,他的眼眸低垂,面颊仍旧玉般冷白,似乎仍旧是那个幽冷阴森的杀神卫王,让人心惊。
但在这样的距离下,谢乔却也分明看到,苏栖从耳廓开始一点点透出红晕,越来越深,飞快蔓延到耳垂,深得让人疑心这时碰一下都会烫手。
“小七……”
恍惚间,谢乔似乎觉得这一幕她曾经在哪儿见过,先前这个诸多顾忌,从来没有真正叫过的称呼,也下意识便叫出了声,熟练得从前仿佛早已叫过千百遍。
苏栖的浓密的睫毛便也忽的一颤,一双琉璃双眸抬起,直直看向谢乔,仿佛带着说不出的情绪,下一刻,身旁却忽的想起响亮的粗壮声音:“不是铺这儿,那该铺哪儿?”
开口的当然是元朔,他压根就没觉自个的鲁莽,几下将舆图扛起,才看到了相贴在了一处的谢乔苏栖,诧异歪头:“王上?”
这怎么就好好的抱一块了?
再是微妙暧昧的氛围,被这么浑厚的一嗓子叫上两回,也要瞬间消磨个干净的。
回过神的谢乔连忙后退,彻底远离这一片渐渐落定的尘埃,对面苏栖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屏在胸口,脸色也难看的直欲杀人。
可惜元朔天生看不懂眼色,对着苏栖憋闷的面色,还呵呵笑起来:“王上要在哪儿看舆图?”
谢乔无奈又好笑,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也只恍若无事开口:“是啊,小……阿栖你要舆图干什么?”
苏栖耳垂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声音低沉,莫名透出几分紧绷戒备:“查看姜国各城布防,找一条合适的离姜路线。”
他方才训斥元朔,就是为此,因为不愿让谢乔听到之后,正好顺势拒绝与他离开。
苏栖了解谢乔,知道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旁人身上耗费心力,她的眼光谋略,诸多手段,都是有所用,有所求,只为目的,不含一丝真心——
正如同她这两日里对他的刻意的温柔。
苏栖是无法拒绝的谢乔的,只要她要,只要他有,不论什么,他都不会吝啬。
唯一的例外,就是分离,只有这事,他绝不答应。
但在苏栖看来,谢乔唯一会勉强他的,也只有这一桩。
谢乔心怀壑谷,从来不曾将他视作依赖,十四岁时,就曾经不顾他的拒绝强硬得将他送回卫国,七年之后,她也并不愿与他一走了之。
但如今的苏栖早已不是当日的无用少年,正如七年前的谢乔可以命人捆住他的手脚将他送走,如今的他,也一样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带她离开。
在这两日里,苏栖也曾想过直接挑明,彻底打消谢乔这念头,但每每出口的一刹那,又总是心生迟疑。
再等等,再等等看看。
万一谢乔在这一两日里改了主意呢?
在这样无法言说的心情里,苏栖已经忍耐了两日,但如今,已拖不下去了。
“要提前准备好,随时都会动身。”
苏栖脊背离得挺直,说罢之后,便微微低眸,等待谢乔冲破这一层轻薄的遮掩,彻底露出内里阴骘戾气。
但谢乔闻言,却只是格外随意的哦了一声:“哦,那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看?有什么问题吗?”
苏栖猛然看向她。
谢乔有些莫名的回头看了看:“我说错什么了?”
苏栖缓缓摇头:“无事,元朔,就在这儿铺开,手下轻些。”
是,谢乔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开口,她从来不会做无把握的事。
她就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能够看破目标最隐蔽、最不愿叫人察觉的薄弱处,设出陷进,引诱目标一点点靠近,心甘情愿的奉上她所需的一切。
他不会轻易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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