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的气势一滞,跟着低头。
要与卫王同睡一殿,她当然也重视了着装问题,正好原主身子虚,不觉热,她便在贴身的亵衣之外,多穿了织绢的中衣,长袖长裤,与穿越前的居家睡衣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里的睡衣没有扣子,是系带的,谢乔对系带的绳结不太熟练,只是随便绕了一圈,睡了一夜,带子脱落,衣襟松开,便露出了贴身的胸衣。
真要论起来,吊带罢了,被看见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苏栖本身都表现的十分平静,仿佛已经见惯一般。
可正是这样随意的,却让谢乔忍不住的多想——
这么熟悉吗?所以苏栖和原主的关系,是已经到了坦诚相见的程度吗?他们有没有生过关系?
不不,这都是原主的私事,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谢乔闭眼摇头,眼前又重浮现出奉天宫内令人压抑的石棺白幡。
棺内躺着的就是先姜王,流云都说了,先姜王是原主母亲的兄长,原主太子丈夫的亲爹,她身为外甥女与儿媳,杀了自己的亲舅舅与公公?
而且,一国之主,这么好杀的吗?
心头的震惊仍旧未曾平静,不过这么一打岔,谢乔起码在表面恢复了平静。
她后退半步,顺手扯过衣角,抬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我怎么做到的?”
“我不在姜都,阿乔。”
苏栖垂眸看着她,眼神琉璃般清澈,眸子中倒映着她的脸:“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你如今既然已经忘了,又何必再去追究。”
这眼神便又让谢乔一顿,莫名的竟当真迟疑起来。
谢乔一时没有开口,苏栖便也安静的等待,沉默中,还是殿中相隔竹帘外响起了细碎的动静,先是铜盆被小心放下的声响,继而便是靠边的竹帘从下往上轻轻的卷了起来。
这样的动静,谢乔已经很熟悉了,是侍女流云。
打从住进章台殿的第一日,谢乔就拒绝了流云睡在竹席守夜服侍的建议,只让人好好去隔壁找床榻睡觉,等天光大亮了再来。
今天这时辰,流云比往日早一些,想来也是顾及苏栖在,不太放心。
不过等到流云将竹帘卷到眼前,看到榻前情形,她也明显吃了一惊,手下一抖,险些将帘子重跌了下去。
“见,见过王上,娘子今日起的早。”
流云手忙脚乱系好竹帘,匆忙行礼问安,看见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又尴尬想要后退:“婢,婢子来的不是时候……”
苏栖忽的开口:“不必。”
谢乔一直觉着卫王这人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现在她却忽的觉,在自己面前,苏栖已经算是热情的很,对着旁人,才更是惜字如金。
譬如现在,他分明是想让流云进来,却只干巴巴的扔了两个字。
流云顿了顿,看到卫王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才试探的重端起铜盆行到谢乔身旁。
章台殿内有水道,铜盆中就是水道的活水,用来洗手洗脸,谢乔习惯早起洗漱之后,先喝一杯温水,用的则是殿内另一只铜壶,内里是煮沸后又放凉的清水。
在这期间,苏栖又转身退到了木槅后,看起来像是已经避嫌离开,可就在两人都没留意时,阴暗处,又猛不防的响起了低幽的质问声:“蜜水呢?”
流云又是明显一颤,险险攥紧了手上的帕子,结结巴巴:“花,花蜜要温水才能化开,所以……”
谢乔接过了话茬:“大早上的烧灶太麻烦,清水就足够。”
这个事流云也提过,原本的谢乔似乎也有早起喝一杯温水的习惯,不过原主要更讲究一点,喝的是花蜜,还必须是最鲜的槐花蜜,似乎很是讲究。
装蜜的陶罐,流云其实也带过来了,只不过没有电煤气的地方,想要热水,就只能现打水烧火,一套流程下来,半个小时打不住。
如果是技术好的役人,前一晚封起灶,闷着缓缓燃烧,倒可以撑一夜,灶上还可以顺道温着水,天亮后直接就可用。
但这也是一门技术活,流云是主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学的是钗钏盥沐,茶饮合香的细致活,烧火看灶这样的粗使,她并不会,也不放心将灶火放在一旁不管不顾。
第一日来章台殿时,流云也真的早早起来烧过水,不过谢乔现之后,就也干脆制止了她。
都什么时候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她又不是原主还有钟鸣鼎食的气派,身边就流云一个,二十四小时不停,资本家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不过现在被苏栖提起来,流云却像是被戳穿失职的员工一样,低着头,羞愧又不安。
苏栖也果真像是严肃的上司一般,沉声吩咐:“去换来。”
现在卫王在这里,外头还带着许多侍从护卫,连玉梧宫的厨房都搬了过来,当然不会少了热水。
流云也跟着想到这一点,面带懊恼,匆匆应诺而去。
“那个……”
谢乔愣在原处,觉着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只是才没来得及多说,苏栖便已经认起了错:“是我的疏忽,怕贸然送人来惹你不喜,倒忘了只一个侍女,许多粗使看顾不及。”
谢乔:“嗯,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的确,流云我比较放心,人多我也会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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