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觉着谢乔听不懂,语飞快,态度肆意,带着一股只有自己人知道的随意轻松。
但谢乔现自己能听懂大半。
大概是继承了身体的本能,她不光能听懂这两种语言,短暂的适应后,在心里试了试,现她也可以熟练的说写。
也幸好如此,要不然陌生的世界,再加上陌生的语言,她恐怕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谢乔一面庆幸,一面顺势低头,分辨着每一句话。
廊下两甲士说得内容细细碎碎,没什么条理,先是抱怨雨水太凶,清剿宫卫麻烦,又嫌弃夜里太冷,泡了一整夜水热汤都喝不上一口。
半晌,窗外的甲士才终于忍不住般提到了她,说她像是天上的姮娥,被杀了实在可惜,又问她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一定会死?
谢乔比他更想知道答案,越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别被骗了,这谢乔天性不安分,十几岁就勾三搭四,仗着生在谢氏,看中了咱们王上。”
“那时候王上还是押在姜国的质子,被这女人奴仆一样欺辱,直到姜国有了太子,她想当太子妃,一日等不得便要赶王上归国。”
说话的甲士年岁最长,看来知道的内情也最多,说得义愤填膺:“当时王上还病着,叫她硬赶着上路,也就是王上天地护佑,才没有殁在路上。”
“你说,王上该不该杀她?”
听得这儿的谢乔心头一凛,其余甲士听了这一番话,看向她的视线也多转为不善,眼中闪过的寒光,简直如同雪夜围猎的群狼。
谢乔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无意般抬头,继而做出一副刚刚察觉不对的模样,惊慌的退后一步,顺势躲回了殿内。
雨声仍在不停,乌云密布,屋内也是一片昏暗。
谢乔在昏暗中蹲了下来,从这一夜里听到的信息里,这身体原主的形象,便也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原主与她同名,出身世家大族,身份贵重,容貌倾城,私生活放纵,年轻与卫国质子勾搭不清,之后又始乱终弃,赶走质子,嫁给了本国太子,成了太子妃。
这么听起来,她这个界的本家还真是会挑人,后面嫁的人是太子,前面渣过的前任干脆后来居上,直接成了两国王。
谢乔有些无奈的抬了抬嘴角。
可惜,原主从前对待卫王,显然不是正常的男女相好,用甲士的话说,是“像奴仆一样玩弄欺辱”,厌了之后又弃若敝履,不顾病重将人扫地出国。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渣”了,与逼人去死也没什么差别。
也难怪原主见卫王杀回来,绝望之中,干脆选择了自尽。
国破家亡,太子丈夫也跑了,与其被仇人侮辱折磨之后丧命,服下过量的安眠药物,在睡眠中平静的逝世,听起来的确要体面的多。
可惜原主不知道,这种死法,污秽又痛苦,非但一点不安静体面,甚至都没有获得真正的安宁——
因为这个地狱开局留给了她。
谢乔沉默的闭了眼睛。
她其实是一个冷静的人,被父母放弃,从小独自成长的经历,让她不得不习惯坚韧。
不论身在什么处境,谢乔都会努力尝试一切手段,给自己正常积极的生活。
但此刻,她给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回不去,挣不脱,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的鱼肉,刀俎在旁人手中,能不能活,要怎么活,都完全取决于甲士口中的“王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擦干净面上的污秽,梳好凌乱的髻,同时不忘特意留出两缕青丝散在鬓角面颊。
谢乔厌恶这样动作下潜藏的含义。
主动选择承受屈辱,这样的可能让谢乔焦躁难安,反映还没恢复的身体,又是一阵干咳反胃。
但这是唯一的方法。
谢乔告诉自己。
一个可怜的、柔弱的美人形象,尽可能的叫卫王心软解气,最大限度的提高生存几率。
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可以尝试正常的生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境地。
谢乔把头仰起,深深吸气,再小口吐出,重复几次,在这样的宽慰里重恢复了平静。
谢乔站起来,在昏暗的光线里找到了一罐清水,尝了一点,入口十分清甜,便慢慢抿了三口。
正在她考虑着是不是要用这水沾湿帕子,擦一擦沾到衣袖的污渍时,门外便忽的传来甲士们浑厚崇敬的拜见声:“拜见王上。”
谢乔面色一变,能被门外甲士尊称王上的,当然只有那个刚刚攻破姜国的质子卫王!
卫国人是半夜攻进来占据王宫的,几个甲士也说过雨水太大,有姜国侍卫藏在雨幕里逃窜生事,王宫还没太平。
谢乔听了,便下意识认为卫国王上怎么也要等宫中平定,诸事安顿下来之后,才轮得上收拾她这个“前任”,距离出现还有一段时间。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卫王就这么恨她吗?还是他就是这样器小狭隘,对势弱时的屈辱耿耿于怀,顶着这么大雨也要专门跑来,一刻都等不及打脸报复?
不等谢乔思考更多,屋门便忽的被人大力撞开。
一道雷光闪过,谢乔闻声抬眸,就在这一闪而过的刺厉光芒中,清晰的看到了卫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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