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在犹豫,他不相信医生,可是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让他渐渐放下了防备。他把打火机装进口袋里,拿起刀,&1dquo;你过来!”
以前都是我拿着手术刀切开标本的皮肤,被手术刀架在脖子上倒是头一回。
在我的休息室里,男人把门锁上,他还不傻,也知道把窗帘拉上,而后一指墙上的电话,&1dquo;打!打电话!跟院长说叫宋清过来,要不我就引爆炸弹同归于尽!”
我颤巍巍地拿起电话拨到院长办公室,那边迅接起来,&1dquo;小唐?”
我开始流眼泪,&1dquo;院长,他要找宋大夫&he11ip;&he11ip;”
男人把电话抢过来,&1dquo;你是院长吗?宋清,找宋清来!&he11ip;&he11ip;不,我不要钱!我就要宋清的命!我给你两个小时,宋清不来,我就杀了这女的,然后出去炸掉你们医院,你们全都给我老婆儿子陪葬!”
我在食堂里多多少少也听萌萌他们八卦过。
这男人开了个小吃店,因为先天的小儿麻痹腿有些残疾,一直到了三十多岁才娶了媳妇,是在他店里打工的小妹,一心想要嫁个城里人。
小吃店的生意很一般,勉qiang能糊口,多余的钱肯定是没有多少的。
上回做手术,男人并不觉得自家jīng神挺好的老婆是在&1dquo;病危”,只听说大医院里就是骗钱,吓唬人,没个几万块钱出不来之类的。他觉得医生在骗他的钱,所以一口咬定不签字,只要药物治疗。
男人看起来jīng神高度紧张,好像随时都可能崩溃。他在休息室里翻来翻去,桌子底下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是老师藏的。他拧开盖子一口气灌进去,把酒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1dquo;哭什么哭?你再哭我就立刻弄死你!”
我胡乱擦着眼泪,不敢出任何声音。
【4】
为了防止他真的引爆炸弹,我能听到外面在疏散病患的声音。
所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挂在墙上的电话一直都没再响过。十几分钟后我听见警笛声,男人更紧张了,手已经掏出了打火机紧紧握着,焦躁地掀开帘子往外看,而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1dquo;叫了警察我就怕了?竟然敢叫警察&he11ip;&he11ip;反正我老婆儿子都没了,老子也没打算能活着出去&he11ip;&he11ip;”男人bao怒地看着我,&1dquo;打电话!继续给院长打电话,叫宋清来!他要是不来,你就死!死!”
我还没来得及拿起电话,电话就响了,男人一把推开我接起电话,&1dquo;&he11ip;&he11ip;宋清来了没?&he11ip;&he11ip;你不是院长,你是谁?&he11ip;&he11ip;什么?&he11ip;&he11ip;你是这女人的爱人?&he11ip;&he11ip;好啊,没事,我不动她!真的!你跟那个院长说,没用,你把宋清带来,你爱人就安全了啊&he11ip;&he11ip;还有四十分钟,你们看着办!”
我大叫:&1dquo;叶榛!”
男人把电话挂了,在口袋里摸出烟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烟头一直在腰间晃,我真怕他不小心引爆炸弹。我真的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不能让妈妈在五年之内失去俩最亲的人,也不能让小梨没有妈妈,我也还没有跟叶榛结婚。
我还有很多事qíng没做,比如跟叶榛好好道歉,比如好好地给他幸福。
或许因为知道叶榛在这里,所以我在惊恐之中慢慢镇定下来。
谈判专家来了,在外面用平稳温和的声音劝男人开门。
男人依旧是那一句话:&1dquo;叫宋清来,时间到了,我就跟这女医生同归于尽。”
在手术室里养成的习惯就是对时间特别敏感,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四十六分钟。而且做小吃生意的人,对时间也是敏感的。我知道宋清不会来的,无论是医院还是警局都不会给他报复的机会。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最后的时间到来,他绝对会引爆炸弹。
谈判专家来了又走了,对于一个除了命什么都不要的亡命之徒来说,他们无能为力。
&1dquo;你既然怕成这样,为什么当我的人质?是不是我老婆的手术你也参与了?!”
&1dquo;没有,你妻子手术那天我没在医院里,我妈妈去世了。”
他bao怒,&1dquo;你骗我,怎么就那么巧?!”
&1dquo;我没骗你,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儿子就没妈了,我也没法结婚了。”
&1dquo;刚才那个不是你爱人?”
&1dquo;结了又离了,现在又想结了。”
男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现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能让他平复紧张,他沉默着,慢慢安静下来。
&1dquo;我原来也有爱人,现在没了,连孩子都没了,是个儿子,那是我儿子!”
&1dquo;你要是签字了,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不想激怒他,我只是有点看不起他,&1dquo;宋大夫连院长都请来了,给你们免除手术费,你应该感激他,你要恨就应该恨你自己。”
&1dquo;你说什么?!”他青筋直冒,从桌上拿起手术刀,&1dquo;你们医院医死了人,到了现在你还推卸责任?!”
我捂住头,怕他冲上来打我。而男人也就是狠狠踢了下桌子,盛着水养玫瑰花的输液瓶掉下来摔得粉碎,声音很尖锐。我吓坏了尖叫一声,背死死抵着门。男人烦躁地走到窗边掀起一点帘子往下看。而后,我听见球型门锁传来很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因为离得近,所以我听见了,而那个人没听见。很轻微的,我试着在门上敲了三下。
这是我跟叶榛打麻将的时候的小动作,敲三下是催牌的意思。
金属声顿了大约有两秒钟,电光石火间,我确定叶榛一定在外面,接下来我听见轻微的两声敲击门板的声音。两声&he11ip;&he11ip;叶榛的意思是——不要碰牌,我要吃,让路。
是让路!
脑子还没回过神,身体已经迅做出了反应躲到了门口,而在我刚躲开的瞬间,门被踹开了。趴在窗边的男人毫无防备,就被叶榛冲进来一脚踢掉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接着狠狠的一个手刀劈下来,男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拉开窗帘朝窗外打手势,屋外冲进来训练有素的武警队员。
叶榛面色yīn沉,抓住看傻的我,&1dquo;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脖子上只有几条刮蹭的血痕,我摇摇头用力抱住他。
&1dquo;妈的!在身上绑了一堆二踢脚装炸弹,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