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个在世的恶魔,一条不懂感恩的毒蛇。
他明明刚刚赐予了她伤害,还是理所当然没有愧疚的样子。
橘梗明白得要命,知道自己应该躲得他远远的,最好一点gan系都不要沾上。因为她和他根本连做朋友的缘分都那么稀薄,他的反复无常总让她难以应付,甚至觉得困扰。只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脆弱,于是疼惜便如眼镜蛇的毒牙扎在她的眼睛里,陷入皮rou,深入心脏,疼得喘不过气,却想着,即使就这么为他死去也好了。
她的手带着温柔的气息,在他的黑上轻轻揉搓。
他毫无防备,张开眼惶惶然地看她,是一双孩子般gan净的眼神,却带着警惕的伤。橘梗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摸到了他的灵魂,眼圈迅红了,心疼得要狂。
&1dquo;没事的,我不走,就在这里。”橘梗低声说着,如陷落在夜色中细小的雨滴,又如乡间路边令人安心的虫鸣,带着温度安抚着他的神经,&1dquo;只要你需要,我就不走&he11ip;&he11ip;我会一直陪着你&he11ip;&he11ip;不要怕&he11ip;&he11ip;”
&1dquo;你——”安阳纯渊受到惊吓般地挥开她的手,&1dquo;叶橘梗,你——”
橘梗的手臂一疼,整个人像是从催眠中弹跳出来,也大惊失色地觉自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话。她不善于掩饰,狭小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车门一打开就逃命般地跑了没个踪影。
正文6
「7」
谭非从北京回来给橘梗捎了一套香山的红叶标本,她细心地买了个照片本子塞进去,把橘梗感动得不行。她摇摇头,深知橘梗道行太浅,受不得半点小恩小惠,若没有人好好保护她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刚刚来学校找她前去了店子里看望天天叔,现对面的街道又起了一家花店,装潢高档,为了吸引客人打折也很厉害。本来店子里的生意就是勉qiang维持,人家看起来就是有备而来,准备长期安营扎寨,怕是难以撑过这个秋天。
橘梗的父亲也知道这个花店怕是维持不下去了,只对谭非说:我不想放弃这个店子,也不能放弃,因为我不能让晓婉失望,也不能让橘梗那孩子伤心。
&1dquo;枫叶能感觉到秋天,真好。”
&1dquo;有什么好的。”谭非双臂撑着椅子往后仰着头看天,从枝叶的fèng隙里看到的天,是灰蓝色,&1dquo;人和植物一样,太敏感聪明都不会幸福的。枫叶红了所以被摘下来做标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1dquo;嗯,你说得对。”橘梗笑起来,&1dquo;学姐怎么懂得那么多道理呢,我一直觉得学姐很厉害,跟我妈妈一样知道很多道理又很聪明,对我也那么好。”
&1dquo;叶橘梗,别把我跟你妈比。”谭非的声音里有不高兴。
&1dquo;对不起。”她急忙道歉,&1dquo;我不是那个意思的&he11ip;&he11ip;我只是&he11ip;&he11ip;”
&1dquo;橘梗,别太信任我,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你最深的,往往就是你最信任最喜欢的人。”谭非不知道要怎么教她这些道理,橘梗一直把花店当一个避风港,一个jīng神寄托,或者说把它当母亲来爱戴。
而那个花店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天天叔会怎么做,但是她知道无论怎样橘梗都会伤心。如果可能的话,谭非愿意把橘梗所有的伤心都替她承受,因为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她想告诉她,她可以不必那么懂事,也可以不必隐忍,只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为所yù为也没关系,总比现在这个谨慎到让人心疼的模样好。
橘梗抬起头孩子气地说:&1dquo;不会的,学姐不会伤害我的,所以学姐说什么我都听。”
谭非又气又好笑,直骂:&1dquo;你个蠢家伙,教你心眼也不会学的。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变成什么处事不惊的人。”
&1dquo;学姐,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1dquo;你又做什么蠢事了?”谭非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没好事,抱起胳膊摆出一副要骂人的架势。
&1dquo;我可能是被鬼上身了——”
&1dquo;&he11ip;&he11ip;”
&1dquo;那天我和一个同学在巴士上啊,我突然好像感觉到他的眼睛在跟我说话似的,我觉得我真的听见了,于是我就碰了他&he11ip;&he11ip;”
&1dquo;什么叫碰了他!叶橘梗,你胆儿养肥了是不?”
&1dquo;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说的那些话和做的动作都不受我的控制。而且这个人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也想躲着他,甚至当时真的开始讨厌他。可是当时觉得只要他不伤心要我做什么都行。”橘梗神经兮兮地凑过去,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多天,&1dquo;学姐,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谭非愣了愣问:&1dquo;那个同学是男的?”
&1dquo;是啊。”橘梗说,&1dquo;很坏,恶魔和毒蛇的综合体。”
&1dquo;叶橘梗,你惨了。”谭非有些挫败地看着她,&1dquo;你脑子没病,也不是鬼上身。你大概是喜欢上这个男生了,就算他是毒蛇猛shou你也无法抗拒。橘梗,你怎么会笨到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