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秦医生跟病人谈话的时候,身上会带一个分贝器,他会把自己说话的声音控制在6o到65分贝之间,像低沉舒缓的午间广播,不疾不徐,与人娓娓道来。
沈秋秋还听说,秦医生很厉害,一家子都是做医生的,家族里有很多医学界的泰斗人物。
来秦医生这儿做心理治疗的人有很多,没人像她这样,一次两次都进不了催眠状态。
催眠,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试想,你睡着的时候,有一个人居高临下从各个角度窥探着你……
她的指甲,下意识抠紧了手心。
沈秋秋躺在按摩椅上一动不动很久了。
秦慕简又读了一页才轻轻抬头,想确定她是否进入睡眠状态。
他对这次的催眠其实并没有多大信心,沈秋秋对他的排斥没有彻底消除,催眠治疗就不会有大的进展。
沈秋秋的双眼紧闭,又长又卷的睫毛,像个洋娃娃。
秦慕简紧盯着她瓷白的脸颊,声音比之先前还要轻缓许多,试探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秋秋的眼睫颤了颤,“沈秋秋。”
“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沈秋秋迟疑了片刻,“我是…立秋那天…被父母…遗弃在医院的。”
“沈秋秋,心理治疗结束了。”
沈秋秋睁开了一只眼睛,无辜地瞪着秦慕简,她的大脑飞运转,反思自己……到底哪里装的不像。
秦医生温柔又疏离的声音响起,“沈秋秋,你可以回病房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秋秋小心翼翼地下了按摩床,兔子一样从秦医生的办公桌前窜了出去。
林护士倚在敞开的办公室门边,象征性地敲了敲,“秦医生!”
秦慕简从一桌子的文献里抬起了头,等她继续。
“秦医生,”林护士叹了口气,“院长有请。”
沈秋秋离开了秦医生的办公室,在医院里瞎晃荡。
她在花园的走廊上,逗了逗赵大爷的八哥儿,教那只傻鸟叫“秋秋”,傻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就是不搭理她。
她弃了傻鸟,又去了人工湖边,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剩包子,喂了会儿锦鲤。
那些鱼肥的很,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
一圈儿晃荡完,沈秋秋才兔子一样溜回了病房。
时间刚刚好,沈秋秋跳上了病床,秦医生查房的时间到了。
踏踏的皮鞋声节奏分明,越来越近。
沈秋秋面朝门半眯着眼睛,先是看见了白大褂的一角,紧跟着一条直的大腿迈了进来。
她知道,再往上一定是秦医生轮廓清晰的脸,还有那双如漆似墨、仿佛能洞察到她想什么的眼睛。
沈秋秋心慌不已,赶紧闭紧了眼。
“秋秋睡着了啊?”林护士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