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台位于正厅前方,高台形状宛如一朵富贵牡丹,大户人家办宴席时会请乐师舞姬上台助兴。由于蓬莱居要价偏高,平时的台面基本闲置,在上面摆驾说书还是头一回。
朗云何问:&1dquo;谁出手如此阔绰?”
食客说:&1dquo;听说是一位少年时期就出外游历的公子,他回城之后觉得城内消息闭塞,一定要给我们讲一讲他在外的江湖见闻,你说稀奇不稀奇。”
江月明与朗云何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讶异之色:既是公子,秋重景头花白一个老头儿,和他沾不上半点关系。
朗云何:&1dquo;可知是哪家公子,长什么样,我还是头一回被人请客听书,真想见一见他。”
食客也不清楚,说:&1dquo;马上开始了,到时就能见到。”
&1dquo;这样吧。”江月明对朗云何说,&1dquo;你留在这里,先找个两个空位,我去后面看看情况。”
江月明往院里走,廊道偶尔经过几人,遮天的桃树下传出一两声担惊受怕的呼喊。
她往声音源头望去,原来是蓬莱居的掌柜正在攀梯上树。
伙计在下方扶梯,还有几个摊开厚实的布单在地面随时待命,他们口中&1dquo;啊呀”不断,生怕跨在梯顶摇摇欲坠的微胖掌柜从上面跌下。可是没办法,他们掌柜最宝贝的,除了蓬莱居,就只有这棵苍天桃花树,每天看着它赏心悦目,突然间树顶缺了一条粗枝,两夜风后,断枝后好端端开着的桃花又纷纷扬扬落下许多,一眼望去又少又秃,掌柜心里无论如何不是滋味,于是想了个法子,临时拿木枝和绢布做了簇假的,一定要亲自上阵给它补好。
掌柜抬高了手,正努力修补天上那处缺口,可绳子太细,后接的桃枝太重,暖风一吹,枝断花落,掌柜空手立在高处,神情萧瑟,好不可怜。
掌柜没有气馁,他让伙计再拿绳来,势必要成功。江月明看了半天后建议:&1dquo;普通捆绳太细,不如拿粗红绸,颜色与桃花更搭衬。”
掌柜拍手:&1dquo;好方法,快拿红绸来。”
献完策,江月明问旁边的伙计:&1dquo;大哥,我打听一个人,你们这几日有没有接待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高高瘦瘦,手里拿了一串菩提珠&he11ip;&he11ip;”
她将秋重景的样貌特征描述一番后,伙计连忙打断她,他悄悄指着梯上专心致志接桃花的掌柜,道:&1dquo;快别说,这就是拜他所赐,你说谁家的老头儿有这么大本事,一把年纪了,竟能蹬上天,折了好大一根粗枝不说,后面的花也搅谢了,给我们掌柜心疼的哟。”
江月明:&1dquo;他在哪里?”
伙计对江月明的追问起了防备,道:&1dquo;你是他什么人,找他作甚?”
江月明想也不想,抬头望树,张口就是胡话:&1dquo;唉,我们家门口的橘子树也让他折了,叶子摇落一半,我养那棵树好久,本来还等着果子吃,这下可好。我气不过,想找那人讲讲道理。”
&1dquo;这样啊。”伙计颇有几分感同身受,道:&1dquo;我不久前看见他从房里出来,你可以去大堂找找,现在的住客多半在那里等听书。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竟专门喜欢折人家里的树枝玩。”
&1dquo;谁说不是呢。大哥,多问你一句,你方才讲&1squo;听书’,是谁财大气粗包下了牡丹台?”
&1dquo;这得问我们掌柜。”伙计抬头冲梯子上方喊,&1dquo;掌柜的,租借牡丹台说书的是哪位阔少?”
掌柜一边系绸带一边回答道:&1dquo;杏花酒庄的二公子。”
江月明道谢后回到大堂,再看时,牡丹台上的陈设已经布置好,红木桌面摆了精致的茶盏,座椅后是画景屏风,侧端还十分讲究地放了一盆富贵竹。
江月明朝人群望去,她看见朗云何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朝自己摇扇招手。走近现,朗云何独占了一张桌,桌上还有瓜果点心。
朗云何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橘子。
江月明吃着东西说:&1dquo;掌柜和我说是杏花庄的二公子要说书,我们家也算酒庄常客,竟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这橘子好甜,再给我剥一个。”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溅,江月明满足地眯起了眼,她像一只餍足的猫儿,
江月明:&1dquo;秋重景没在大堂,或许在楼上。”
二楼几乎都是被木门和厚帘遮挡的雅厢隔间,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朗云何继续投喂:&1dquo;先不管他,还吃吗?”
&1dquo;嗯。”
几句话的工夫,说书人上台了,他是名不到三十的年轻男子,身着朴素衣袍,衣上的补丁略显清贫,不是富家公子该有的打扮,面容倒还算俊朗,只不过脸侧有一道擦伤,像是被人打的。
这就是花费重金上台说书的杏花庄二公子,从表面看,他完全融不进富贵的牡丹台。
喝酒吃茶的众人放下杯盏碗筷,他们纷纷凝神朝台上望去,闹哄哄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
显然,大家对江湖故事很感兴。
说书人入座,他先喝了一盏清茶,然后双目微垂,半晌,只听他缓缓道:&1dquo;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踏入江湖,便不知生死会由谁来定夺。今日,我便与各位说一说江湖上一个夺人性命、判人生死的神秘组织——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