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转着镯子问:&1dquo;都这样了,秋重景为何不直接取而代之?”
&1dquo;因为他的名声坏了。”宋全知说,&1dquo;秋时雨死后,外界突然传出流言,说秋重景是害死秋时雨的罪魁祸,这样的消息一出,大家虽不知真假,但心中始终怀有芥蒂,秋重景好不容易聚起的人心散了,近在咫尺的掌门之位白白便宜了他人,不甘心,但无办法。”
宋全知语气暗讽,江横天听完后,大手一拍桌,道:&1dquo;我想起一些事。”
身侧,边听边记账的应梦怜被他吓了一跳:&1dquo;想起什么?”
江横天说:&1dquo;那日我接到任务&he11ip;&he11ip;”
泰峰派的主殿位于云雾缭绕的高山之巅,四周飞鸟盘旋,门内守卫异常森严,又依仗地势险要,几乎没有外人能自由进出。
江横天攀上峰顶时已是深夜,按他原本的计划,他应趁巡卫弟子交接之时进入门派。可他卧在山石后望,只见入口处的石灯明亮,高山没有飞虫,四散的光团照出一圈模糊的水气,八名守山弟子分成两列靠在左右石柱上,他们抱臂站立,眼皮垂下。
江横天以为他们闭目闻声,是在练功法,他不想打草惊蛇,于是藏在暗处静静等待时机。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江横天没见着其他弟子,倒是听得几声轻微的鼾响。
他心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1dquo;守卫森严”。
弟子眼瞎,江横天一路摸进秋时雨的住所,屋外悬挂的金笼中有一只胖鸟,肚皮起伏,它在酣睡。
江横天踏步无声,连翻窗都没有出丝毫动静。
秋时雨却睡得并不安稳,屋外一阵风呼便将他从床上惊醒。
&1dquo;不要杀我!”他将梦话喊出,直直坐挺起身躯。高山夜间微凉,可他额上、背上全是汗。
这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连做梦都在躲避追杀的武林盟主。他如此胆小怕事却能统率武林,谁能服他?
这一醒,秋时雨与即将下手的江横天撞个正着。
戴面具的江横天提着寒亮的刀与他对望,半晌,相顾无言。
秋时雨的梦魇成真,他起声喊人,江横天任由他咆哮,因为四处无人。
秋时雨抄起枕边的钢刺拳套,翻身下床与江横天对打,他功夫不差,招招朝对面的心口要害袭去,可惜对手更强,秋时雨回回落空,打不中人,于是便将目光投向其他物件,顷刻间床烂桌翻,动响巨大,结果令人心寒,没有护院援兵,更无人应答。
秋时雨马上落入下风,他抵着致命的刀击,不停地问:&1dquo;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江横天不理,一记狠刀朝他脖颈砍去。
秋时雨勉强抵住,他的手在抖,声音在颤,数次重复:&1dquo;是不是秋重景让你来的!一定是秋重景,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十倍,你替我杀了他。”
做任务的暗影刺客不会掺杂其他情感,杀人时,他们的心肠早已被磨得冷硬如冰石,除了达到目的,其余事项一概不管。江横天甚至不回答秋时雨的问话,连句&1dquo;不知”也懒得开口。
又是一刀落下,秋时雨死了,江横天无情地甩干刀刃上的血,唯一的感想便是:这个任务好容易啊。
闯山容易,泰峰派,不像传闻那般固若金汤;杀人容易,秋时雨,他是碧华峰上用父辈的声望与金银珠玉堆出的天下第一,不过如此。
江横天道:&1dquo;如今想来,守卫必然是被人支开了。”
江月明:&1dquo;秋重景?”
&1dquo;可能吧,毕竟秋时雨死前一直叫嚷。”江横天眼瞅宋全知,&1dquo;真实情况还是要问他,谁要我杀人就是谁支开的,我又没见过雇主。”
宋全知拍手称赞:&1dquo;恩人真是冰雪聪明。”
江月明疑惑:&1dquo;这就更奇怪了,假如说泰峰派其他人抓刺客是为秋时雨报仇,秋重景图什么?掩人耳目?假老头儿,那些流言我从来没听说过,是如何被压下去的?”
&1dquo;自然是靠他培养的杀手,有次没处理干净,还留了一柄飞刀在现场,你们应该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前段时间还收缴了一波。
江月明说:&1dquo;你知道的可真多。”
&1dquo;不然我叫宋全知呢。秋重景和秋时雨人前关系还算不错,年龄虽然差得远了些,但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坏就坏在秋时雨养了一只鹦鹉,估计是他平日骂秋重景骂多了,被它学了去,第二日有客来访,听到了鹦鹉的粗鄙言语,于是不知真假把秋重景当成凶手传了出去。之后,秋重景最先找到的就是我,他当时心乱,不再乔装,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的身份。”
宋全知叹道,&1dquo;这也太巧了,他说我们做事不干净,我说可以帮他造势瞒天过海,他却叫我们帮他灭口,杀了所有可能知情的人,是可能!他疑心病太重,列出的名单里,有些甚至不是江湖人,我的提议被他驳回,暗影不做平民买卖,这事不了了之。做人呐,还是要有良心。”
这句话从暗影主口中说出来,简直不能再奇怪。
江月明道:&1dquo;我看泰峰派的掌门多半不行了,秋重景想往上爬的心思不死,你说他生性多疑,大概是怕好不容易压下的事再度传扬出去,于是想抓住最后的知情人。主捞不着,便想找黑崖刀客,生怕秋时雨死前对他说了什么,就算取不了级性命,也要问清楚他对此事的了解程度,有没有对人说起,还有多少人知道。我看他应该把名字里的&1squo;景’换成谨慎的&1squo;谨’,这人到底走了多少夜路才会做贼心虚到这般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