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帝现在还健壮,朝臣们不敢明着站队,但只要是想让自己的家族世代繁盛的,都悄悄在心底做了选择。
要说原先是大阿哥和太子两个人抢地盘,现在就是一下子又来了一群人抢。太子是储君,朝臣们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谁敢两头下注,但原先想搭上大阿哥这条船的就不一定了。
八阿哥出身不显,但岳家可是安亲王府,足以见得康熙对他还算喜爱,且他待人温和,长袖善舞,和脾气不怎么样的大阿哥比起来,和八阿哥相处简直是如沐春风。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一时看不起势单力薄的八阿哥,也不妨碍大家偶尔交流一下。
九阿哥的额娘宜妃,早年最得圣眷,同时期的几个妃位里头,也只有她的娘家得了康熙格外照拂。而九阿哥本人亦是聪敏无比。
十阿哥虽说人不出众,但他背靠皇贵妃和钮祜禄氏,还是勉强算是热门储位人选的四阿哥——也就是雍郡王的胞弟。
雍郡王对待朝臣并不热络,使得一些想巴结他的人没机会,不过既然十阿哥和四阿哥是兄弟,关系和睦,那么与十阿哥交好,也是间接与四阿哥交好了。
朝臣们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阿哥们几乎要被络绎不绝的礼物冲昏了头脑,身为始作俑者的康熙现在倒是还没什么被冒犯的感觉,或者说仅有一点点而已。
他现在还骄傲于自己教出来的儿子们是多么有出息,多么能干,对于大臣们,也许他现在只觉得&1dquo;算他们有眼光,真亲自教出来的儿子,个个都是大清的巴图鲁!”
至于儿子们会不会生了异心,现在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现在还正当壮年。
因为就在去年,庶妃陈氏为他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赐名&1dquo;胤礼”,排序第十七。
三十八年春,是康熙的第三次南巡。
这一次,康熙不仅带了阿哥们,还有太后以及后宫的一众妃嫔。
御驾抵达之时,接驾之地建造得富丽堂皇,亭台楼,雕梁画栋,四处张灯结彩,尚未生芽的树枝上,挂着绫罗绸缎簇成的花朵。
其富贵奢侈,让见惯了世面的一众皇子们也微有些吃惊。
虽然太子一贯作风奢靡,但皇子们主要学习的还是康熙的生活作风,尽量简朴,能不花银子就不花银子,倒不是皇子们手里没银子,而是在宫里时,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负责,分府之后,这些都得自己出银子了。
郡王一年俸银五千两,禄米亦是五千,贝勒的就减半,听起来很多,但要支撑起一整个府邸的吃喝用度,人情往来,那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故而,额娘或是外家给力的,手头会稍微宽裕些,若是不给力,其实也有一种法子,就是厚着脸皮向内务府借钱,虽然丢人了些,但康熙也不会真看着儿子饿死。
接驾的盛大场面,元栖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就上了马车,和一众嫔妃们被送到了曹家的府邸之中。
虽说是曹家府邸,但既然作为御驾居住之所,修葺自然是愈华美愈好,和一座正儿八经的行宫也差不了许多了。
但沿途以来,元栖或多或少也接触到了外头的消息,黄河自古都是水患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康熙多次南巡,为的也正是水患。可今日所见,似乎是一副国泰民安的盛世之景呢。
若是能将修筑行宫所耗费的银两用于赈灾,或是修筑河堤,百姓们的日子兴许能好过一些。
但没人会这么想,兴许是因为百姓们现在还勉强可以吃得饱饭,京城的官员们似乎都明白,只要百姓还能吃得饱,就不至于走投无路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百姓还有口饭吃,就是他们政绩上最高的标准。
此次出门,芜华因为弘晖年纪尚小,不能长途跋涉,又不放心他一人留在京中,故而让胤禛带上了盈安。
第二日盈安来给她请安,能说的无非是那些话题,说着说着,盈安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道:&1dquo;爷昨日酒醉回屋,心情似乎不大好。言语之间,似乎有些不满此处的奢靡。”
元栖倒是不意外,京中朝臣们彼此攻讦,胤禛又是这样敏感的身份,既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重要事务,又不愿日日忙于那些琐碎,也就只能偶尔闲逛,四处体察民情,久而久之,也就只能对这些感兴了。
了解了底层的百姓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胤禛自然也会觉得,现下这些无谓的奢靡着实太过浪费了。
就拿那日枝头挂着的绸缎花朵,用别的物美价廉的东西代替不了么?
不是,只是因为越是珍贵之物做成不起眼的东西,才越能表现出他们挥金如土般的豪放气派,越能表示,自己的治下之地乃是一等一的繁华。
这是在表示自己的政绩出众呢!
对于康熙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地繁华至此,也是在告诉天下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好,不管心中如何作想,总是要欣然笑纳的。
第三日,太后身边的人匆匆忙忙找上门来了。
康熙幸了官员送上来的女子,还是个容貌极为出众的扬州瘦马。虽然康熙并未吩咐,要将此女带回京中,但孝庄太后在世之时,可是最为厌恶这些的啊!
元栖自然知道太后什么意思,她和孝庄太后一贯亲密,自然不希望康熙沉溺女色,但又担心康熙不给自己面子,故而让她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