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永寿宫得罪承乾宫,她们断然不会如此愚蠢。
可那是以往只有皇后才能掌管的宫权,即便只有十分之一,也足够她们在内宫中方便行事。以往她们连自己的宫室都不能完全做主,处置一个宫女还要经过层层上报给佟贵妃允准,每月各处缺了什么摆设,坏了什么东西,通通要先交付到佟贵妃处。
先不说她们,就说宫里的阿哥们六岁以后便要搬去乾西五所和乾东五所,到时候难道要指望佟贵妃对她们的阿哥无微不至吗?
这宫权虽是个烫手山芋,但能带来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惊喜过后,紧接着便是协商如何分权。宫里要紧又能拿好东西的差事就那么几个,一个拿得多了,另一个自然而然就少了。
宜嫔和永寿宫交好,荣嫔和自己向来一条心,惠嫔在心中略微思衬,就把目光投向了打着承乾宫烙印的德嫔。
&1dquo;听说昨日贵妃娘娘受了冲撞,德嫔一直在跟前侍奉汤药,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可别为了这些差事耽搁了贵妃娘娘的身子。”惠嫔这话说的极巧,先是提起佟贵妃受了冲撞,冲撞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佟贵妃自导自演做出的恶心永寿宫的事儿。叫德嫔别为了这些耽搁佟贵妃的身子,更是在提醒元栖,德嫔是佟贵妃的人,不可信。
德嫔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被元栖笑着打断:&1dquo;贵妃娘娘的身子虽要紧,不过想必也不缺宫人服侍。若是她知晓你忙于宫务而无暇前去照顾,想必也会体谅德嫔辛苦的。”
四人的目光皆落到自己身上,德嫔撑起笑容点头。她心知肚明元栖是在趁着这个机会邀买人心,分化瓦解佟贵妃与她的关系。
可她亦和其他人一般放不下即将到手的宫权,就算是为了六阿哥,她迟早也要自己立起来。毕竟她现在能得佟贵妃照拂,不代表日后也能,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出了永寿宫,荣嫔半晌才叹道:&1dquo;我还觉得有些恍惚,那四分之一的宫权,永寿宫娘娘就真的这么分给咱们了?”
惠嫔看得比她明白,哼了一声,道:&1dquo;她给咱们?她那是自己争不过佟贵妃,撺掇着咱们去跟佟贵妃争呢?你注意到没有,昨儿去承乾宫传话的是梁九功,不是永寿宫中的人。说明什么?哪怕那件事儿是她自个儿查出来的,她也不敢亲自派人去承乾宫。”
荣妃皱眉,思索了一阵才道:”可她瞧着不像是胆小之人,况且皇上愿意替她立威,她有什么好怕的?”
惠嫔眸光一闪,&1dquo;明年就是孝昭皇后薨逝的第三年了,你说她在怕什么?”
荣嫔面色一白,佟贵妃面上看着和善,但行事不够大方。单看永寿宫娘娘仅在太后寿宴被赞了一句,紧接着就没了操办年宴的差事就知道了。
惠嫔看她脸色不好,便又道,&1dquo;不过也不一定,孝昭皇后当年封后,消息是提早了就放出来,这一回眼看着要过年了,皇上那儿还没个准话呢。”
另一边,永和宫外。
德嫔的刚下了辇驾,便被佟贵妃跟前的一等宫女云夏拦在了自家门口。
&1dquo;给小主问安。我家娘娘听说您应了永寿宫娘娘的约,特命奴才在这儿等您回来看看她去,也说说宫里是有了什么鲜事儿。”兰夏言语措辞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她把德嫔拦在永和宫外不叫她进去,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羞辱。
虽贵为一宫主位,却连自己的宫室都不能入。
若放在平时,德嫔一笑也就罢了,她在宫里受委屈的时候多了去了,若要为每个委屈都伤神许久,她也不能有这么康健的身子,连生两子,个个存活完好。
只是这一日,她既然知道自己将来不会再受制于佟贵妃,态度自然不会同往常一般谦卑恭顺。
她眼神一冷,毫不留情地张口斥责身侧无动于衷的宫女:&1dquo;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你云夏姐姐在外头站久了,还不快请她进去屋里歇歇脚?”
说罢看也不看云夏错愕的眼神,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寝殿。
到了内殿,她半倚在贵妃榻上,只觉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上,半个身子都是软的。身侧的宫女小心翼翼拿来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她才察觉出自己后背的里衣居然也湿了一大,被风一吹,寒浸浸地贴在自己背上。
贴身的侍女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德嫔摇了摇头,轻声道:&1dquo;我无事,你下去替我找一身衣裳换上,再拿些脂粉替我上妆。”
她只是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刚入宫时,她凭着一张脸得了上头嬷嬷们的看重。是佟贵妃亲自点名把她要来承乾宫侍候。那时候她心里敬重又感激这位宽仁柔和的娘娘,是她的看重,才让自己在宫中的日子好受不少。
后来得了皇上宠幸成了宫妃,她待佟贵妃一如从前做宫女那般尽心。佟贵妃出身高贵,自是不懂她们这些低微之人的心思,使唤她也仍向从前那般顺手。
直到她生下四阿哥,前脚被抱去给佟贵妃养在膝下,后脚她便封了嫔,赐居永和宫主位。她自认已经将从前的照料一一还尽,但在佟贵妃跟前,她还是那个卑躬屈膝的宫女乌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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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元栖一大早便听说德嫔因触怒了佟贵妃,被罚禁足永和宫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