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雅氏出身不显,这两年借着皇后的名头,家里才得以恢复了往昔的交际,她尽量为了家中子弟将来的仕途奔走,积攒人脉,家中五个子弟,皆有受益。
元栖虽不喜她对元仪没有半分关切,但这不是置气的时候,她道:&1dquo;恐怕没有几日,娘娘要家中要做好准备,之前的交际能停便停,尽量低调。至于几个弟弟的仕途,总算他们还姓钮祜禄,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不至于太差。”
巴拉雅氏揣度着她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娘娘在万岁爷跟前为家中进言了?
心里刚冒气一丝欣喜的念头,转瞬便被元栖的下一句话熄灭了。
&1dquo;但若要恢复阿玛在时的盛景,那便不大可能了。”
她这一句话,叫巴拉雅氏不由得生出许多念头,难不成娘娘只想为同母的弟弟打算,而她的阿灵阿既无爵位,也没有个当皇后的姐姐替他打算,这怎么得了?
遏必隆在时,她和舒舒觉罗氏一为嫡福晋,一为侧室,又各有子女,自然多有摩擦。后来家里没了主心骨,舒舒觉罗氏的女儿又进宫侍奉,两院迫于形势,才团结起来一致向外。
若是皇后薨逝之前只替同胞的弟弟说话,那她这一脉从今往后都要屈于舒舒觉罗氏这个侧室一脉之下了,这让她如何忍得?
巴拉雅氏这么想着,面上显了几分急躁,试探道:&1dquo;那娘娘再没说别的了?”
元栖无力摇头,疲倦道:&1dquo;娘娘没有跟我说别的,往后家中的事情,还要请额娘多费心思。”
巴拉雅氏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脸上颇有几分遗憾,面容缓和道:&1dquo;既是如此,你便早些回去看看你额娘吧。我昨儿就叫厨房里炖上了养生汤,你用些驱驱寒气。”
元栖行礼退下。
巴拉雅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设想若是当年做了皇后的是自己的长女该多好,她和阿灵阿也就不必再仰人鼻息,活了一大把年纪,反而要看着侧室所出的两个女儿的脸色过活。
然而也终究只能是设想,长女没有被万岁爷选中入宫,却也因此被赐婚给蒙古郡王,虽说是光耀门楣,但距京城千里之远,连再见一面都艰难无比,更帮不了家中太多。
而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次间内,四格格元宁和五格格元婉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把耳朵贴在了墙上。
四格格是巴拉雅氏亲生,五格格则是妾室所生,生母早逝,便被巴拉雅氏接在自己房中教养。二人同龄,四格格性子娴雅,不怎么爱说话,五格格恰好与她相反,是个极闹腾的性子。
这次偷听,也是五格格元婉提出来的主意。
听到外间的关门声,元婉眼神闪烁着微光,直起身子,拉着元宁的手腕从次间的小门出去,左右看了看附近无人,她才小声问元宁:&1dquo;三姐姐日后是不是也要入宫当娘娘了?”
元宁对这个一向都护着自己的妹妹没什么戒备,点点头,道:&1dquo;上次进宫时娘娘似乎有这个意思,家里适龄的也就是三姐姐,她和娘娘一母同胞,相互照应自然方便。”
元婉眼神闪了闪,入宫给娘娘请安,那是只有嫡福晋和侧福晋这等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和她们所出的子女才有资格去的。她虽然明面上养在嫡福晋屋里,可是归根结底依旧是庶出,同样都是娘娘的妹妹,以前都在一起读书写字,如今却只有她没资格去宫里请安。
她抿抿唇,眼珠子一转,凑近了问:&1dquo;别说三姐姐,你呢?入宫做娘娘那么好的事情,宁姐姐你不想去吗?”
饶是知道她主意素来大,元宁不免也被下了一跳,她连忙捂住元婉的嘴,四下里看了看,责怪道:&1dquo;这话你也敢说?三姐和娘娘才是一母同胞,当然要更护着自己的妹妹,就像虽然娘娘待咱们也很好,但咱们的两个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元婉扯扯嘴角,使了几分力气从她怀里挣扎开来,赌气一般不去看她:&1dquo;是是是,我知道了还不行么。”
东跨院。
元栖刚从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出来,就看见弟弟法喀站在廊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姐弟俩一路沉默着进了书房,门一关好,法喀便忍不住了,急声质问:&1dquo;三姐,二姐她到底怎么样了?她入宫才三年,那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等元栖回答,法喀神色一变,艰难道:&1dquo;是不是。。。。。。。。是不是?”
为人所害?
元栖静坐在一边,迎着他猜疑不定的目光摇头:&1dquo;不要胡说,二姐病重的原因只是身子太弱。”
历史上的孝昭皇后就是在这时候过世,但到底是因为她身体本来就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后世的史书上不可能记载这种阴私之事。
这只是一种最坏的猜测,没有根据。康熙早期后宫高位嫔妃和前朝息息相关,如今又是三藩之乱的多事之秋,如果真有后宫妃嫔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那必定是活腻歪了。
她话音一顿,旋即盯了法喀一眼:&1dquo;是谁在你跟前乱说这些的?”
法喀立即摇头,&1dquo;是我自己想的。”
元栖目光微凝,但没有再多问,叮嘱道:&1dquo;你也渐渐长大了,对一些事情该有自己的看法。但不该过问的东西就别问,宫中有二姐和我,你们兄弟五人要相互扶持,无论在家怎么争,到了外面都是钮祜禄氏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