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唯没想到,赏识自己的不是伯乐,而是法外狂徒(劳动法)。
她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某些公司跟你谈奉献、谈理想,就是不跟你谈钱。
尤其是未毕业或刚毕业的小年轻,最容易遇到这样的情况:公司给你提供了学习的机会,没收你学费已经很好了,你咋还不知感恩?
鹿唯爱学习,因为她希望跟上大家的脚步。
但她也有最朴素的工作观:我付出了劳动,就该得到对应的酬劳。
要学习她可以自己看书、上网课;要奉献她可以平时多做好事。
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很多,但她觉得老板应该不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鹿唯不假思索地拒绝,“校长,谢谢你看好我,但我没有感觉到贵方的诚意。”
校长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诚意?是不是把整栋学院让给她才叫有诚意?这狼子野心!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们没得谈了吗?”校长挤出了一句妥协的话,又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鹿唯看。
校长可能是全校的怪物中最像人的一个了。像他这种强大的异常更擅长控制自己的长相,用人类的外貌与人交涉,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不过那双没有眼白的黑漆漆的眼睛,还是可以让人轻易将他与人类区分开来。
意志力稍弱些的人很容易被那双眼睛摄走心神。
见鹿唯毫不躲避地与自己对视,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的意识,校长心中暗喜:看来她中招了!
他的眼睛神秘、深邃,不断地施加无形的影响,让人不自觉地沉沦、服从……你可以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整个宇宙。
就是看不到钱。
鹿唯对此很遗憾。她就说:“谈,还是有的谈的。”
但没等校长露出笑容,她下一句就是,“但校长你应该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吧?”
这哪里有半点受他操控的样子?
校长表情僵硬,他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要他的位置么?
但这一点,也是他不愿意退让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要太过分了!”
鹿唯微微摇头,来了来了,熟悉的PUA套路:谈薪资这么朴素的要求,都成了“过分”。
跟这位资本家校长一对比,鹿唯觉得自己那个中年秃顶的主管都眉清目秀起来。
“没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两人露出营业式假笑。
但鹿唯一出去,笑容不约而同地从他们脸上消失。
校长一巴掌拍碎了桌子,发出的咆哮声让整栋行政楼都抖了抖,“她一定得死!”
不然危险的就是他自己了。
事情还没有恶化到最糟糕的程度,他手上还有牌!
都怪该死的多眼怪,让广播室失守。他得想办法重新将广播室砸开,就可以微调规则坑杀她。
还有,是那些蠢货教师太没用了,后面又被吓破了胆,才会让鹿唯以学员身份胡作非为,否则这一身份本该是她最大限制!
没人比校长更了解学院内的规则,鹿唯或许很强,但他还可以与宿舍楼的一起出手……
那么多方法,正面对决他有胜算!
校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跟校长一对比,从会议室出去的鹿唯心态好多了。
她都不怎么生气,毕竟她机智地识破了校长的大饼,没有上当。
只是刚刚被头球教师的事迹所鼓舞的鹿唯想要多做点好事:路见不平,除了自己跨过去之外,是不是还可以多做点什么?
这个世界上多一个被劳动法制裁的资本家,就会少很多受害打工人。
她知道光是她这种情况,举报了也没用。得看看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正想着,校车司机鬼鬼祟祟地朝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
“你想弄死校长吗?”
鹿唯被这虎狼之词吓了一跳,“啊不……”
但她又很快领会了司机的意思,“弄死”是个形象的说法,类似于彻底掰倒他。
她怀疑这位司机大叔以前是不是在道上混的,所以才有这样的口癖。
人类的语言博大精深,有时候她用表意去理解,就容易闹乌龙。
鹿唯赶紧将前面的否认含糊过去,反问道,“大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