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半年,他们并不是初见。
四皇子送亲至离洛,没多久便传回消息,说和亲队伍遭遇山匪,四皇子已然身故,他将信将疑,派人查探却一无所获,他颓然放弃,却又在月余之后,无意得知了四皇子尚存活于世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地从边境赶往离洛,只为确认这人是否安好。
忆起他那时脸色苍白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场景,郑娄生试探着抬头,一句&1dquo;你在离洛生了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一句:&1dquo;你过得可好?”
南宫若尘道:&1dquo;很好。”
&1dquo;那五公主&he11ip;&he11ip;”
未尽的话让南宫若尘神色微冷,沉默片刻道:&1dquo;夜深了,内宫之地将军不宜久留,还是请回吧。”
明显的敷衍搪塞,冷然的逐客之语,郑娄生蓦然愣住,那人情绪的转变太过明显,就因他一句话的试探?
见他转身欲关上殿门,急切地追上玉阶。
&1dquo;你当真就如此恨我&he11ip;&he11ip;?”
&1dquo;师兄!”骤然响彻在庭院里的声音将他欲追问的话打断,侧头望去,凝华宫周边的院墙之上,不知何时探出了一颗脑袋,十五六岁的少年,稚嫩的面孔趴在墙头,确认了这庭院中有他要找的人,迅翻过墙头跳了进来。
&1dquo;你真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
完全忽然了玉阶上半步抬脚的某人,少年径直冲到殿门前。
南宫若尘微惊:&1dquo;你怎么来了?”
&1dquo;找你回去啊!”少年应得理所当然,回头看了眼高大的院墙,抱怨道:&1dquo;这地方也太大了,要不是听到有人吹笛子,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呢!”
自从来到这里,他这位师兄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吹笛,虽然的确很好听,可他却是欣赏不来的。
知他不识得路,将他带入宫中却又扔下他一人,南宫若尘心生愧意,缓缓转身道:&1dquo;进来说吧。”
少年忙应一声,跟了进去。
直至殿门被人关上,无人再理会殿外之人,看着门框上两人的剪影,郑娄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原来你所有的漠然都只对我一人。
原来我在你心里,已如脏秽一般避之不及。
就因半年前的一个决措!
就因为他一力促成了安和公主和亲之事!
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的眼神迅变得坚定。
他没有错!直到现在,他依旧不后悔将安和公主送入离洛,他唯一后悔的,是没能阻止那人前去离洛送亲,自此将心也丢在了离洛!
他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幻,最终归于平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烛光未熄的殿内,转身离开了凝华宫内。
&1dquo;外面那人,好像在哪儿见过!”殿内,少年看着那人消失在庭院里的身影,似低喃道。
南宫若尘整理着木架上的饰物摆件,闻言朝外看了一眼,却并不应答。
许是他不耐的情绪太过明显,少年是为他解围而来,明知有人在而故意将人晾在一边,虽无礼了些,却正是他需要的。
&1dquo;我瞧着他进这深宫内院轻车熟路,不会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对少年的突奇想,南宫若尘无奈摇头:&1dquo;他曾是皇子伴读。”
在宫中待的久了,很多地方便也熟了。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门边站了半晌,无地走回桌边坐下,叹息道:&1dquo;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少年脱口而出的话,让南宫若尘手中动作一顿,他知道少年此时说的回去,并非回他宫外的皇子府,而是远离此地的离洛颐都城。
原来不止是他,在少年的心中,竟也是认为,敌国的都城,才是家之所在。
看着暂搁在桌上的玉笛被少年拿起,想着远在离洛王府中的那人,南宫若尘眼帘微垂,双目微微失神。
他们最终还是出宫回了皇子府,却在刚踏入府门之时,宫中来人传信,说皇上病情加重,已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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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诊脉
间不停歇地从皇子府又赶回皇宫,少年表现出极度的不满,明明是去给皇帝看病,却总是板着一张脸,还无人敢怪罪。
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城,为护他周全,南宫若尘并未隐瞒他的身份,他师父左彦,乃当世神医,在江湖中威望极高,冠以医圣之名,少有人敢得罪于他,又因他与四皇子走的极近,以致于有些人对四皇子府也多了几分忌惮。
行至宫门,从马车里跳出来,左麒看着眼前高大的宫门,满脸都是不情愿。
他最是讨厌皇宫这样的地方,四处的弯弯绕绕,禁止走动的地方又多,偏他又是个不认路的,为避免给自家师兄添麻烦,便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一处,不得点滴自由。
若是在离洛,在那偌大的颐都城,他想去何处都可,也不担心会找不到路,摸了摸一直带在身上的引路蝶,脑中浮现出一人毕恭毕敬的脸,他赶紧甩了甩头,抬步走向宫门。
走过再多次的路,于他而言都没什么两样。
跟在自家师兄身后,不至于走丢了便是。
两人从正门而入,越过层层宫门,至帝王起居之所,在殿外稍后,少年无地四处打量,微微抬眼,一张朱漆牌匾上以黄金嵌入&1dquo;昱辰殿”三个字,对此奢华之物,少年颇有些不以为然,暗中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