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云震惊之余,忽感十指传来彻骨奇痛。
原来十指虽然化了利爪,可鬼母化身何等威力,即便鸣云功力连番大进,双手还是受了重创。指甲剥落一半,连同两只尾指也齐根骨折,十指连心,痛的少年人满额豆大的冷汗。
可外界鬼母化身源源不绝,转瞬间已蝗蚁般压至。
轰的一声,又一位鬼母抢身鸣云身前,猛力一击,打得鸣云流星样坠落天外。身在空中,他不及回气,便感知身后又有无数鬼母袭至。回时分,满眼爪牙磨动,连绵千里,望不见尽头。
实力如此悬殊,鸣云已不作生还之想。
可心中希望才刚熄灭,心头却第一时间浮现沈挽云临去俏影,再一瞬又是幽萍会心一击,解救自己时坚决一幕……。
鬼母如此凶恶,竟能在万亿世界天地称雄。可拼尽全力救了自己的幽萍,却已形神皆灭连个转世的机会也没有。至于沈挽云姐妹也是朝不保夕,在生死祸患中飘遥。
鸣云不信命运,也不觉得人定胜天。只是看着满眼凶蛮污秽横行,珍爱的人连同自己性命也是危在顷刻。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角落处,瞥见身外的恒河砂海。仁王萧锐虽说过云飞子是有心提点自己遁法,可自己功力不足,眼光又浅,仓促之间无论如何也悟不出师徒二人的遁术。
可身外的鬼母化身群却纷踏而至,不给他一刻喘息的机会。这些化身,形象大体相似,身高丈六,如花一样的面孔上两汪血海,一口獠牙,颅顶独角。一身的钢筋铁骨,四只鸟爪,背插肉翼,刚猛绝伦……。
灵台中忽然灵光一现!
鬼母化身高大,力量更是强横无比,背生的肉翼本利于飞行。可在无上无下,失重的天外天空间里,其实有些多余。
身材越是高大,又生着一对翅膀,不免显得有些枝枝蔓蔓,老大的有些累赘。而鸣云自己最擅长的正是应对这样身材远比自己高大的巨人!
恍惚间,少年人将双掌捧在怀中。闭上双眼,仔细回忆沈挽云离去时,在自己耳边低声浅唱。
靡靡梵音中,鸣云团身一个绕动,形态瞬时大变。本来近八尺身躯,矮化成六尺敦敦实实的骨架,双腿也短了许多,但下肢筋肉明显增强,重心更贴近下盘。
双手受伤的两根尾指已然化去,于无明指融在一处,成了四指粗壮的肉掌。
满头乌尽去,换成了滑不溜手,亮如明月的光脑袋。
鸣云一番变化,倒将一只当先袭来的鬼母吓了一跳,犹豫之中,还是一爪拍到。
不料还未触碰少年人身体,已被对方拦手搁住手腕。仅是尾指一个绕动,便将她身体拉偏,再由雄壮好似盘根的单足在脚下一绊,其诺大一副身形便甩飞了出去,正砸在身后群鬼母化身中!
与此同时,幻化后的鸣云左足一蹬,已挨近了被甩出鬼母的怀里,借其身形与众鬼母周旋。
他此刻的体态圆圆滚滚,外皮也变得油光锃亮,浑身滑不溜手。与此同时他还逼功,将周身上下催出饱含油脂的汗水。
鬼母爪牙虽利,除非刺中他的要害,否则并无可重创他的机会。而且与鬼母相比,他的身形又很是矮小。一旦近身,可潜藏躲闪的空间众多。尤其鬼母背生双翼,方便他随时拉扯将其高大的身躯摔跌。
如此,鸣云竟以这样的形态和体术,与众鬼母化身间周旋多时。
不远处云飞子与萧锐此时,显出身来,相视一笑,直是叹为观止。
“我没想到,与人争斗还有这样的技战法。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早是会这门功法。当年,也能把你这臭小子的筋骨再精炼几分。当然,还有五台派的奇禽术。听说那本是混元老祖修完的八九神功小术,没想到竟也有如此威力,不可小觑呢!”
“周鸣云轻功虽然不错,但为摔跤绝技,比起他同门六剑总是差了一点灵动。他又从天魔女学会了奇禽术,精擅机变,领悟师父您的星遁又慢了一些。”
“我看挺好,他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天上地下哪有众鬼母化身陪一凡人修炼的机会,这些化身除了心智不堪,使不得魔法,此外就是修罗界群鬼怕也比不上。
他这一战的收获,修行人士就是苦修十年也不能达到。至于遁法,也不过是保命之技,而他现在不一样也能活命吗?”
“可他已经接了天魔女元气,再近鬼母,受了沾染,阴气缠身还怎么做七剑之!”
“这就不劳你我操心了,他家里有的是大人,天塌下来也不用你我来扛!”
二人正在对答,一众鬼母化身里忽然冲出一人,与众不同的是,竟不再纯以鸟爪刚力捕捉鸣云,而是张开阔口喷出绿萤萤一团秽气。群母见之,立刻效法,一样吞吐邪秽,眨眼间,绿雾就遮避了半天。
“哎呀,这是哪个该死的竟然生出灵智施动法术?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法术低级的可怜,可也足够要了周鸣云命!敢请师父和我一同恒河砂移动,营救他吧!”
云飞子苦笑道:“你说的容易,这些污秽和你漫天收集来的浩然正气一样,都是至纯之物,星遁借光和走,一样要受其沾染。”
“那说不得,只好请师父和弟子,拼着性命走一遭了!”
“几日不见,你小子功力大涨,竟然敢和这么多鬼母化身放对?”
“师父不要取笑,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看周鸣云的法子不错,拼着把当年沾衣十八跌入门功夫抖出来,也要勉力一试。”
到此地步,云飞子也是无法,只得潜心将全副功力提足,瞬时整副人形如烧烤了的熟铜。浑身上下积腾蒸气,一些飘近的鬼母阴邪秽气,竟在热气的薰蒸下弹了回去。
萧锐点了点头,不禁佩服起自家师父,得了鸣云相扑的提点,举一反三,居然能破鬼母的秽气!于是,他也一样如法炮制。
云飞子临行前,忽又想到一事。
“我说臭小子,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老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萧锐苦笑道:“师父您和她一路都不知,我怎能知晓,只是想来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我信你有鬼!”
二人说话间,不远处的周鸣云终于受鬼母秽气薰扰,身下阻滞被一个鬼母化身拌跌失了平衡。其身前身后的鬼母们齐身欢啸,下雨也似向他扑倒。眼见鸣云被团团压制,云飞子二人哪怕救的迟一点,挤也把他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