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里早备了热水、帕子、寝衣等物。王世勋取了干帕子,替她擦拭湿,“既然世子妃不满意,不如……”
见他拉长了语调,带着笑意看向自己,沈若筠想起刚刚红鸾帐里的冲云过雾,脸颊又烧起火来,十分后悔打他,小声道,“明日不是还要早起么?”
“母妃特地叮嘱过我,说明天等你休息好了再去他们院里。”王世勋道,“府里又没有别的长辈,下午过去都成。”
“这多……不好呀……”
王世勋见她说话都磕巴了,便不再逗她,“要到子时了,我们歇息吧。”
沈若筠点点头,穿了寝衣。王世勋将她抱回拔步床上。床上已换了的被褥,王世勋替她盖好了被衾,自己在外侧偃卧。
天光刚亮时,一直保持着孩童作息的沈若筠便醒了,就着微弱的晨光打量一旁的王世勋,她最喜欢他鼻峰,忍不住轻刮他鼻子。
王世勋闭目等她玩够了,才捉了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怎么醒得这么早,可是肚子饿了?”
“没有,还早呢,你再睡会吧。”
“无事,往日我也起得早。”
齐婆婆本来打算等辰时就去叫沈若筠起床,谁知还未到时间,就听屋里有动静了。王世勋自己换了衣服,又嘱咐采青,“摆饭吧。”
两人一道用了早饭,王世勋便牵着沈若筠去琅琊王夫妻住的玉琢院。吴舒窈没料到他们来得这般早,不满地白了儿子一眼,又与沈若筠道,“等会回了院子,再睡会。”
沈若筠应了,正要与她说话,忽见琅琊王从寝间出来。沈若筠昨日一直拿却扇遮脸,不曾看清对方长相,当下一见,觉得十分熟悉,忽想起他就是熙宁十六年上元,在樊楼取琉璃灯给她的那个人。
她这才明白为何吴姨母会带王世勋去汴京。
琅琊王在她嫁来前,便已被吴王妃教了好多“规矩”,刚要开口,声音放低,语气和蔼,“用过早饭了不曾?”
沈若筠有些不好意思如王世勋一般叫他“父王”,可叫“王爷”又觉得有些失礼。
“我们在院里用过了。”王世勋在一旁替她回答,“要不先让阿筠敬茶吧?”
吴舒窈也想早早了事,好让阿筠回去休息,忙命人铺了厚蒲团,端了茶来。
“父王,母妃。”
她敬了茶,也改了口。吴舒窈将茶接了喝了一口,就将自己当年敬茶时老王妃给的镯子戴到她手上了。琅琊王看着佳儿佳妇,笑得合不拢嘴,在茶托上放上了一块令牌。
沈若筠恭敬接过来,竹云就将她备的礼物端了来。换了庚帖后,沈若筠就在娘和齐婆婆的指导下,给吴舒窈做了一件绛红色褙子,给王从骞做了一对护腕。
“这是儿媳孝敬两位长辈的。”
吴舒窈忙上前接过,赞不绝口,“这领缘绣得真好……早知道就跟你娘说,不叫你做这个了,多费眼睛呀。”
“母妃,不费事的。”
王从骞得了儿媳送的护腕,又看向吴舒窈,想让她帮自己系上。吴舒窈瞪他,心道护腕做得这般精致,哪有真拿来戴的?又想到阿筠刚进门,不宜与他吵架,就让王世勋先陪沈若筠在王府四处逛逛,熟悉一二,中午再来玉琢院用饭。
“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这有什么累的。”沈若筠上前揽着他的胳膊,小声问道,“父王给的是什么?”
“是矿息。”王世勋道,“应是离夔州比较近的一处银矿。”
“这怎么好……”沈若筠忙将那令牌塞给王世勋,“你拿去还给他吧。”
“他应该给的。”王世勋替她放到荷包里,拉好系带,“你收着便是。”
三朝回门,沈听澜来了一趟琅琊王府。她见王从骞豁达,吴王妃慈爱,府里处处以沈若筠为先,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些担心妹妹会想家。
王从骞要带沈听澜去夔州军军营里参观,吴王妃见一旁的沈若筠面露不舍,便留沈听澜在夔州多待些日子再回去。
可留得再久,也终是要姊妹分别。
“阿筠,不要难过了。”沈听澜抱着妹妹,“每月都要给家里写信,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家里……过段时日,我就请娘来夔州探望你。”
“……好。”
沈若筠憋着泪,嘱咐她:“那家里的事情,你也要写信告诉我。”
送走姐姐,沈若筠回去时还是有些伤感,靠着王世勋落了几滴泪。
“咱们今日在夔州城里逛逛吧。”王世勋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再过两日,我白日里要去军营……”
他话一顿,低头看向她。
“无事,你忙你的事。”沈若筠道,“早年间,我爹在冀北,我娘在汴京都无事……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是你也要去一阵?”
“以前未成亲,总嫌麻烦,常宿在军营里;现在娶了你,自是要日日回来的。”王世勋有心想逗她开心,面露担忧道,“不然若叫将军知道了,她的船又要掉头,将你接回真定府去了。”
沈若筠破涕为笑:“我姊姊哪有这般闲,还管此事。”
王世勋带她去了夔州城里最为有名的太平楼。沈若筠自到夔州,一饮一啄都与在真定府时一般无二,有些好奇夔州美食有何特色。
“这里的菜多加姜与黄芥,你先尝尝。”王世勋给她倒了杯水,放在一旁,“若受不了,可在里面涮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