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听澜拿起把玩了下,小心地放回去了,“姐姐很喜欢。”
已过亥时,齐婆婆来抱沈若筠回去睡觉,沈听澜见她依依不舍看着自己的样子,便留她在自己这里睡。
沈听澜如此说,齐婆婆自是同意的,沈若筠整日惦念着,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且沈若筠睡觉十分乖巧,既不起夜也不乱动。她照顾沈若筠梳洗了,抱到沈听澜的床榻上。
沈听澜绞干了,叫云暮自去休息,她披散着头,穿着白色寝衣走了过来。
沈若筠极少见沈听澜散着头,她这个样子在昏昏的灯光下显得恬淡,一双秋水般莹澈的眸子也着了温柔的暖黄韵调。
等她躺到自己身边时,沈若筠是真的不困了,将小脑袋靠在她身上。沈听澜爱怜地搂过她,轻轻拍打她的背哄她入睡。沈若筠不知为何,觉得眼眶有些酸酸的。
“怎么扮小花猫了。”沈听澜打她。
沈若筠童言稚语:“若是见不到你,每日也不觉得怎样,只是见到你时……心里便沉沉地难受。”
沈听澜低低地嗯了声,“我们并不是有意要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这我知道。”沈若筠把头闷进被子里,声音也闷,“不用担心我,我每日都吃得好,睡得好……”
“这倒是。”沈听澜想起午间的事,轻笑出声,“中午两个小丫头那般扒拉你,都没将你叫醒。”
沈若筠羞红了脸,沈听澜替她整理好被角,柔声哄她,“好了,快些睡吧,明日我不得闲,后日有空的话,便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那你带我去骑马,我带你去丰乐楼吃点心如何?”
“都依你。”
到底是小孩子,又有人哄,沈若筠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沈若筠醒来时,沈听澜已经不在了。齐婆婆等着给她穿衣梳洗,说沈听澜今日一早又进宫去了。
沈若筠呆坐片刻,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与她说那日在福宁殿听到的事。
艾三娘昨日得了信,今日早早就上门了,预备给沈听澜好好检查一番。
艾三娘倒也没白等着,现下沈若筠正在学《黄帝内经》,本来6蕴就要请艾三娘来教沈若筠《灵枢》,借着这个空档,艾三娘烧了香,便开始给沈若筠讲针灸用的针具、刺法。
原是讲得很浅,可沈若筠记忆力很好,悟性也高。艾三娘教着得了儿,还让她在自己身上扎第一针。
沈若筠是听得懂,可她哪敢下手呀。艾三娘握着她的手,在自己头顶扎了第一针:“无事的,三娘这几日也总是自己扎,有些不得劲,扎一针就好。”
沈听澜今日回来已是申时,进宫一整日,回来时难免面有疲色。她回自己院子,毫不意外地见沈若筠正坐在外间榻上,聚精会神地捧着本书,见到她时欣喜地叫了声“姐姐”,才将书合上了。沈听澜见她读的竟是《黄帝内经》,有些意外,又见艾三娘也在此,头顶还插了根银针。
“沈将军。”艾三娘福身道,“许久未见,冀州旧地,一切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沈听澜回答,“三娘这是头痛犯了?”
“这可是二小姐给我扎的。”艾三娘美滋滋道,“二小姐甚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名医。”
沈听澜听三娘这样说,拉过沈若筠肉嘟嘟的小手问,“你怎么想学这个了?”
沈若筠不假思索:“等我长大了,我想随你一道去冀州,你打仗,我帮你照料伤员,不好么?”
沈听澜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半晌后才道,“这很好,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我们阿筠是个名医,定是也会活得好好的。”
沈若筠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在了”的含义,就见艾三娘忽地拿帕子抹眼睛,“将军说的什么话。”
沈听澜意识到自己的话定是令艾三娘想到了亡夫,忙与她告罪道,“是我不是,竟说些讨人嫌的话。”
艾三娘又擦了擦眼睛,“将军合该罚上几杯。”
聊了几句,艾三娘扶着沈听澜去内室,沈若筠也跟着,艾三娘便遣她去将门关了。
沈听澜今日穿了件桔梗色素罗长褙子并石竹色罗裙,瞧着只比汴京的小娘子衣饰简单些。艾三娘帮她脱了褙子,解开上襦的系带,去瞧肩膀处的伤。
沈若筠坐在床边看,见她左肩有一鸡子大的疤痕,便想着要与6蕴要那种祛疤的药膏。
艾三娘见伤口已愈合,本是轻柔地按压着。可等她摸了骨,面色忽凝重起来,将头顶的针取了,仔细地又摸了遍。
沈听澜额上也因疼痛冒出汗来,却一声不吭,只等艾三娘摸完,将上襦拉起,“可是有什么不妥?”
“庸医误人!”艾三娘连额上的汗也顾不得擦,“这伤处看着是愈合了,是不是动一动还是会疼?也不能提重物了?”
沈听澜不回答,艾三娘就知自己是说中了,直叹道:“若是你不回来这一趟,这条胳膊迟早会废掉……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提枪挽弓了。”
沈若筠在一旁听得小脸白,艾三娘又道,“到底是哪个庸医替你治的伤?可是章广白?”
“不是。”沈听澜低声道,“三娘别问了。”
她这样讳莫如深,艾三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心里,有些替沈家不值。
两人正默契地将此事揭过,却见一旁脸色白的沈若筠握着小拳头,“是不是随祖母一同前去冀州的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