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午我睡着以后,李元非但养好了伤,还给我们找到了一些水。翻过沙丘,在另外几段残损的墙体中间竟然有个早就废弃的荒井。
说是荒井,其实都能算得上是个小水池了。果然只要挖的足够深,沙子下面还是有些水的。
我们顺着水池的台阶走了大约百十来步,终于喝到了清澈的地下水。水甘而凉。我俩蹲在水边把那点儿物资吃了个干净。除了那瓶烧刀子。李元说,那是留给我在夜里御寒用的。
手边没有能接水的容器,不过我们也没想着打持久战。这种吃人的沙漠别说再扛一天了,就是今夜能不能过去都两说着。
洗了把脸后,趁着太阳的余晖尚在,我和李元抓紧去探查了一番周围环境。一圈走下来我现这个布局有些眼熟。
“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小型的神庙?”
我努力把零散的遗迹信息拼凑起来。
“这水井甚至在罗马时期都在用!你看这水池边沿上的刻度,这是记录尼罗河涨落的。”
当时埃及作为罗马的行政省,是要向宗主国纳贡的。而那些罗马人又不能直接要求埃及的老百姓给他们多少多少,得有个依据。所以就在神庙里修了这么个池子,看当年尼罗河的水流量,然后根据灌溉情况收取农民的劳动果实。
至于这池子干嘛非得修在神庙里,是因为在古埃及,神庙的其中一项重要职能就是分配物资。而老百姓们比起相信罗马官员,更相信他们的祭司。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神庙呢?就算在图特摩斯三世统治时期,古埃及疆域最辽阔的时候,这里也不是居住地呀。
除非这里曾经作为重要的功能性聚址存在过,后来人们逐渐在这里安家落户。就像是曾经在xj垦荒的农垦兵团一样,卡拉玛依现在已经是沙漠中富饶的城市了。
而在古埃及,能引得法老投入这么大人力物力的,只有宗教。毕竟全世界像bj这样作为防御性质而诞生和扩张的城市还是少见,埃及更是从没有这个先例。且当时也没有敌人会从埃及西边,也就是撒哈拉沙漠这个方向打过去。既然没有敌人,那自然也不需要防御工事了。
可到底是什么神明,会在这里兴建一座神庙呢?
根据现有的遗迹特征判断,我觉得不能排除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古埃及的神庙里。不过几千年的风沙已经把整座神庙都埋在了下面。若不是因为惹恼了赛特,祂回赠了我们一场风暴,那这些零零散散的遗址还不会露出来。
虽说是神庙遗址,可保存最完好的可能只有一截高过我眉毛的破墙。那原本应该是一堵壁画墙,可上面的壁画早已在风吹日晒中尽数褪去了。
我有些失落,却也只能绕着那堵平平无奇的古埃及砖墙打转。墙角下有一只努力破土而出的蝎子。我半天没见着除了李元以外的活物了,故而多看了两眼。
蝎子意识到自己在被注视着,疯狂地挥动钳子。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那只小动物虚张声势的样子非但没有威胁,还怪可爱的。
我端详了半天。
李元伸出手把蝎子捏起来,他也不用担心破伤风和狂犬病。蝎子一到李元手上,动都不敢动了,天妇罗也是这样。李元到底是什么小动物克星啊。
“这蝎子怎么说?”
“你先拿好,当储备粮。”
我把李元从墙边挥开,捡了个小树枝顺着蝎子爬出来的地方捅进去,没一会儿就把一块砖给挖了出来。我把那砖捡起来拍干净附着其上的陈年沙子,又在裤子上蹭了蹭,最后拿到眼前端详。
李元一手捏着蝎子,适时地帮我照亮。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上周在我们考古队工地下面的荷鲁斯神庙里,也是这样。只是当时我还气愤于李元不告诉我他就是尹月臣,而现在知道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听起来很天方夜谭,但是这神庙很可能已经存在将近五千年了。”我站起来,指给李元看砖上一处模糊的阴刻痕迹。“这是古埃及早王朝的王名圈,看来这位法老很想跟神明邀功了。”
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沙漠里,能有一个运营到罗马时期的神庙。难不成在那两千多年里,一直有祭司在践行对于某个神明的崇拜么?
我不由得想到了哈桑和莱拉兄妹。
在那个属于五千年前统治者的王名边上,将开不开地印着一朵花瓣尖锐的莲花。
“等等,这好像不是一块砖。”
李元把光源放在断墙上,用没拿着蝎子的手蹭了蹭我手里的砖头,蹭了一手灰。
我睁大眼睛,把那块“砖”对着光变着角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才朝李元抬起头。他静静看着我。
“你说得对,这不是一块砖,它应该曾经属于某个更大的记录性物品的一部分。这上面还刻了铭文。。。”
我捻了捻被蹭脏的手指。
“这是一块铅做的,赛特的判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