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尼罗河逆流而上,水路走了二十多分钟,下了船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就到哈桑的村子了。
这个村子现代化程度不太高,很好地保持了传统风貌。
埃及有好些这种小村子,甚至有不少是为了吸引外国游客故意为之的。许多西方人就喜欢看质朴而和世界脱节的原始村落。
不过哈桑家这里没有啥旅游开的痕迹,但也看不出藏着古埃及祭司。果然英雄不问出处。
一进村子,就有小孩子在远处观望。他们都认识哈桑。等有胆子大的先凑过来,见哈桑没赶他们,剩下的也跟着围过来。都是来找我和李元这两个异国人要自拍的。
手机在这里不如在城市里普遍,基本上是用某几个人的手机轮流拍照。有个小个子的男孩也想自拍,但是够不到,李元蹲下来和他拍了一张。
我察觉到一道视线。看过去,现是莱拉。
昨天没看仔细,现在一见果然是个和夜晚一样美丽的女孩子。
莱拉悄悄朝我们这边儿看,眼神躲闪。估计是还在意在帝王谷跟着哈桑他们一起算计我的事儿。我也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就对她笑了笑。
我这笑刚挂出来,就听到哈桑说:“我带1ee是来见爷爷的。”
合着刚刚那个笑不是给我的,不好意思也不是为参与绑架我,而是羞涩。
这会儿李元从孩子堆儿里把自己拔了出来。见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愣了一愣。不过李元很快反应过来,转过头冲着莱拉笑着点点头。莱拉也小小地回了个笑容,端的是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个村子没有个统一的建筑风格,各家按照自己的喜好或者财力建房。现在正是大白天,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但也有不少人在村子里闲晃。甚至有中年人想也想和我们合影,这可是让李元吃了一惊。
哈桑引着我们穿过各色房屋,走到一个敦实的砖房跟前。
我没想到哈桑的爷爷会住在这么其貌不然的房子里,这大隐隐于市也隐得很是巧妙了。
进了门先是一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屋子,穿过去是个养着羊的小院儿。羊现在不在家,院中随处摊着的筐里还晒着点儿草药,闻起来有股混合着香料的农家味道。
李元第一次来这种村子,却没有一丝好奇心,只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跟着哈桑往里走。我瞥见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提醒自己这趟我们是来干正事儿的。
哈桑进到后院用阿拉伯语喊了几句,从厨房开着的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接着走出来一个矮小结实的女人。
哈桑介绍说这是他婶儿,十二年前去沙漠的就是她的丈夫。我和李元用阿拉伯语跟哈桑的婶儿打了招呼。她勉强笑了笑,指着另一边的屋子说了几句。她身边跟着两个小男孩,都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怯生生的,可眼神带着点儿防备的凶。
哈桑带我们往他婶儿指的方向走,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老人坐在地上正在拨香。屋子采光不太好,借着几束光线能看到跳跃着的灰尘和飘忽的烟雾。
“爷爷,远方的客人到了。”哈桑和那老人说完,又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爷爷穆斯塔法。”
我们站在门边,阳光被阻隔在外。
穆斯塔法穿着颜色黯淡的阿拉伯长袍,老神在在地摆弄他的香,像是没看见有人进来了一样。
如果不是灰尘在细微的光柱下跳动,老者的袍子老者的屋子和老者本人,都像是已经枯萎在这个空间里了。
被这么晾着,李元也不着急。他笑意盈盈地耐心等着,眼神也不乱瞟。
我好奇心比较重,悄悄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好像几十年都没变过,连带着那个老人都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而且屋子里面元素很多,古埃及的圣甲虫摆件和阿拉伯特有的物件儿都有。
没一会儿哈桑脸上不太挂的住了。他开口又叫了一声“爷爷”,重新说了我俩的来意。从哈桑的态度来看他对爷爷很是尊重,但爷孙俩并不亲近。哈桑对他爷爷似是颇有怨言。
穆斯塔法终于抬起眼皮扫了我们一眼。他的眼睛深陷在皱纹里,脸上的沟壑无言地展示着经历的风霜。
这位阿拉伯老人从身后的供桌上拿了什么,低声让我们过去。待走到他跟前,那苍老干瘪的手掌摊开,里面卧着一只蓝色的圣甲虫。
我认出来这是古埃及护身符的样式,是不是古董就不好说了。
我和李元不知这是何意,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
穆斯塔法闷闷地笑了一声。哈桑忙问了他的意思,然后用英语告诉我们:“爷爷让你们把手放在这东西上面。”
哈桑提到这圣甲虫的时候,用的是“东西”这个词,不见对这古埃及圣物有啥尊重。
我俩分别照做了。
和圣甲虫接触的时我像是触碰到了那物体表面的液体,而不是摸到实物。我疑惑地又用指腹按了按那甲虫。但它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好像摸到液体只是我的错觉。
李元轻轻抚上圣甲虫。从他接触到的地方开始,像是水波一样融化了。不过随着李元收回手,波动很快就消失了。
穆斯塔法沉默一阵,把那护身符放回供桌上。我特意看了一眼,他接触到的地方也像是液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