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时麒在混战中流落到了一堆外国人里鹤立鸡群,现在也在那儿使劲点头。
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反正事已至此,估计也没人想拿我开刀了。
况且其实昨天布莱克爵士告诉过我们,今天会有不同寻常的天象,还会遇到帮我们拼地图的人。
这也是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279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布莱克爵士指的就是哈桑等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孟维清他们在见到哈桑这一系列操作后也摆出一副震惊的面孔来呢?摩根和卡尔等人不知道我们已经从布莱克爵士那里得到了这些信息,要是孟维清想瞒着他们这无可厚非。可问题是李元也不知道279这里面的算计,还一心以为我是被邪恶的古埃及势力挟持了。
我看了孟维清一眼,想知道要怎么收场。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沉着而坚定,可问题是我从这个目光里啥也没看出来。现在不知道孟维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局面又一触即,我一迟疑,就错过了跟李元解释的机会。
其实李元突然对我展现出这么强的保护欲我也很意外。本来我们心照不宣地假装不认识,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唱哪出儿。
我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听见阿里叫唤了起来。
“可是你们都把莱拉要过去了!”
他这一嚎我火儿就上来了。
顾不得刚刚那些个瞻前顾后了,我挑明了说:“这他妈又不是人质交换。她乐意去是她的事儿,可我是你们绑架过来的。你们要么现在让开,让我回去,要么咱们就耗在这儿。”
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主要是算准了他们不敢和我耗下去。毕竟这帮人比我们更需要那个天象,看上去他们真的是对六十年一次的诅咒深信不疑。
再加上李元还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站在我这边儿,又身手了得,现在要是再对我动手可都得掂量掂量了。
莱拉见我们又开始扯皮,只能认命地率先走向那些外国人。
虽然阿拉伯的女孩子多数情况下捂得毕竟严实,可是古埃及祭司的穿着很是不同。在她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到她手臂上戴着一个胎记。那胎记和哈桑刚刚展示给众人的那个印是一样的。这可真的是把责任融进了身体里。
我拉住她。
“得了,你也别过去了。”
莱拉一怔,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我耸耸肩,跟那些埃及人说:“反正把我留在这儿,那帮人该灭口还是灭口,只是白白多牺牲一个莱拉。要是我回去了,虽然说不动那帮西方人,但我们的人肯定会按说好的做。这样你们不用担心莱拉的安危,又能少个对手。这个交换不亏。”
其实我并不能保证279重视我的小命胜于重视任务。不过我想赌一把。赌在他们看来,这两件事不冲突。也赌对于联合国队而言,同样不急着要了我的命。
果然,孟维清话了:“要是你们让王煜回来,我们绝对不为难你们。”
现在有了279的保证,卡尔等人的做派又的确让人放心不下。哈桑巴不得他妹妹不用过去呢,剩下的几个埃及人也明显担心莱拉的安危。
于是只听哈桑忙不迭地说:“一言为定。”
那个苏格拉底在我身后还催促道:“那你快过去吧。”生怕我走得慢了,那边儿又得把莱拉要过去。我注意到阿里也在看我,还颇有些内疚的样子。我也没理他,大步走下了祭坛。
李元注视着我回到了279那边儿,楼时麒也从外国人堆儿里挤了回来。他上下看看我,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拍拍他的胳膊。“瞧给你吓的。”
其实我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了。刚刚我一直特别害怕不按套路出牌的卡尔等人会突然下黑手,好在现在还是个全乎人。
“那我们现在出去见识一下这六十年一见的天象吧。”摩根说。
大家纷纷响应,只除了卡尔。
刚刚他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和埃及人们交涉,现在果然又要横生事端。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那个中国人,现在出去是听埃及人的话。这来去都被人牵着鼻子走,感觉可不太好。既然都言之凿凿地说外面有异样的天象,那么还是由古埃及祭司带我们上去比较好吧。万一前面有什么问题,想必祭司们会比我们更知道如何解决。”
卡尔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哈桑。莱拉咬了咬嘴唇,就要过来。却听见李元说:“既然我们答应了,就不必让她过来。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先上去。”
他说着,越过众人走到了前面,问哈桑:“请问接下来从哪里出去呢?”
哈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们身后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你们进来时候走的。另一扇走出去以后,就是刚刚你们在看的神庙了。那个神庙本没什么特别,不过在今夜,在诅咒开启的时候,能看到献祭以后祂许诺的道路。”
这次哈桑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元谢过他,转身朝那扇门走去。卡尔刚被李元温和地拂了面子,倒是也不生气,在李元路过的时候也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看了眼孟维清,跟上李元。楼时麒也和我们一起往外走。
这扇门出去后也是狭窄逼仄的甬道。我悄悄往后看去,孟维清和白老师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在他们后面是摩根等人。
楼时麒突然往我边儿上挤,还伸出手拽了一把李元。我俩同时看向他,他说:“继续走。”
我们就保持着三个人挤成一团的队形慢慢往前挪,楼时麒这时候才压低声音说:“月臣你待会小心点。我刚刚听有人说要解决你,但是那个卡尔说‘还不到时候’。”
我打了个冷战。
有风从前面吹过来。
举目望去,在黑夜东倒西歪着的,果然是那残破的神庙。
再一抬头,半截月亮已经悄然坐在了帝王谷的山巅上。不疾不徐地,俯瞰着人间。
月光好像帷幕一样,轻柔而不由分说地铺展开来。而我们,不知道又要进行什么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