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都没有回答楼时麒卖的关子,这让他很是得意。
“如果是符合动物习性的做法,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但那些动物,不管是狼也好熊也好,甚至是野猪和小鹿都跑到村子里。它们会把村民的农具炊具和锅碗瓢盆叼走。还有人看到过有匹狼在村里咬铁锅。人赶它也不松嘴,一直在啃那个锅。本身村民不想伤害那头狼,怕狼群来报复。但是那场景太可怕了。那狼咬的满口血淋淋也继续啃,没办法村民就只能把它打死了。
本身这些都是老人们讲给我们听的,我那时年纪小,也没亲眼见过所有就没当回事。有天晚上打雷,我被吵醒了就去外面上厕所。农村的厕所都在后院。我刚一过去,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我家附近的山里是有娃娃鱼的,我也见过,所以一开始觉得是不是娃娃鱼在叫。可是娃娃鱼都是在小溪附近活动,然而那个声音像是从我家院子里传来的,听的很清楚。九十年代农村夜里不掌灯,我又害怕又想去看看。等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一条娃娃鱼一边叫喊一边用它的嘴咬我们搁在羊圈外面的耙子。娃娃鱼没有咀嚼功能,就相当于其实它是在拿嘴砸那个铁耙子,血渍呼啦的。我吓坏了,跑回屋里和爷爷说。爷爷让我先睡觉,他去看看。可第二天没人提起这件事。后来我特意去羊圈看了,没看到那条娃娃鱼,不过那个耙子被挪走了。
本来我都以为这一切是晚上迷迷糊糊的错觉,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不得不相信老人家以前说的那些事是真的了。因为后面我们村子的确进来了野兽,我也遇到过。
它们目的性很强,甚至可以说是有理性的。有只金钱豹就从我边儿上过去了,它要是饿的话一口就能吃了我。但是它没有。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金钱豹,好漂亮。它直奔着别人家里去了,好像也是去咬了什么农具。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咬东西的毛病会传染。要是你见过竹鼠疯狂地啃它的笼子,你就知道什么是邪性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受不了这种事情了,就有人带着牛羊进去了那座山。那会人们还迷信,他们觉得那是山神大人怒,所以去祭祀。但是他们也感染了这种病。这些人要么是啃自己带去的枪啃得满嘴是血,要么就是回来以后往栅栏上扑。当时没有医生能治这种病,送到城里也只是给绑起来。那人后面好像也是一寻到机会就吃勺子噎死了。
我老家那边的习俗是死了的人都要埋到山里,可当时生了这种事谁也不敢进山。有异乡的赶尸匠不信邪,把他们带进了山里。赶尸匠出来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是没过几天那些死人就诡异得活过来了。他们回到村子里也不伤人,还是要找铁的东西吃。后来大家很害怕,就再也不敢用铁器,那些野兽和死而复生的人就再也没来过,我也被家人接走了。”
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这特么快赶上宠物墓地了。
“那座山怎么这么邪性啊!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家除了竹鼠还有啥被传染了么?”
楼时麒被自己的回忆吓得打了个冷战。
“当时我没注意别的东西有没有被感染。那几只竹鼠是爷爷给我养的,它们犯病我简直要吓死了哪里注意得到别的。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吃那些东西,”他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但是你知道熊猫曾经被叫做食铁兽*么?”
我点点头。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寻思着熊猫怎么也没法儿和这么霸气的名字联系起来。
楼时麒接着说:“传说熊猫曾经是蚩尤的坐骑,勇到可以生吃敌人的兵器,所以叫做食铁兽。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些动物的行为和食铁兽的传说有关。”
我对上古神话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现在听楼时麒一提,兴趣又被勾了起来。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给他又添上了茶。
王老师看不得我们这么没见识的样子。“这种故事也就骗骗你这种半吊子。咱们商周才有铜铁并用,上古时期怎么可能会有铁器?还食铁兽呢,吃啥去呀。再说了蚩尤要是真明出来了,那这边都哇哇哇地挥舞铁器了,他还能输?”
温老师补充说:“那个死而复生的人可能是假死被误诊了或者以讹传讹。我们那儿也有过这种情况。有个母亲在女儿下葬以后连着一周都梦见她女儿跟她说:‘妈妈,我喘不过来气。’一开始她跟别人说的时候人家都告诉她这是她思念过甚导致的,直到第七天她没再梦见女儿,这个妈妈就慌了。她让村长带人去把她女儿的棺材打开,现棺材板里面有很深的抓痕。其实她女儿在下葬之前并没有死,是后面活生生被憋死的。”
楼时麒和我同时打了个寒颤。
考古学家们子不语起来是结合现实的,就很真实也尤其吓人。而且我们楼下就是一医院,见天有人来哭天抢地,代入感max。
“好多现象其实都是可以解释的,只不过人在当时的情景里容易产生联想罢了。”领队在一边叼着烟斗慢悠悠地说,“娃娃鱼偏好在雷雨天气产卵,你可能那天碰上了条顺着水跑来的雌鱼。那些所谓食铁的动物有可能是因为需要补充养分。大熊猫的食物主要是竹子,不能提供足够的营养。所以它们偶尔会闯入村民的家里舔铁锅,其实是为了补充盐分。熊猫那牙口仅次于老虎,甚至能把铁锅咬坏了。古代的人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因为这些行为就认为大熊猫对铁锅等含盐或者其他养分的东西感兴趣,所以将它称作了“食铁兽”。至于时麒刚刚说的那些动物的反常现象,一是因为刚刚我说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因为特殊的地质活动造成动物的不安。而且当时人们对自然的认识不足够,可能会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现在你还觉得以前的经历不好理解么?”
可能是童年阴影的后遗症比较大,楼时麒争辩道:“可是补充元素的话没必要弄伤自己吧!我亲眼看到的娃娃鱼和豹子满嘴是血。”。
梁老师刚刚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对楼时麒进行了灵魂问:“当时你是不是吃了毒蘑菇?我记得你们那里有这个饮食习惯来着。”
随着楼时麒默默地闭上了嘴,夜谈后半场变成了深夜美食会。结束后大家都拖着开始抗拒的胃回各屋休息了。
不管听故事的时候多积极,晚上反正我睡得不太安稳。夜深人静突然惊醒的时候一个人睡的弊端就出现了。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爬出安全的被窝去倒水压压惊。
考古队在卢克索的驻地是两套三居室打通的那种格局。我住在西边那套三居室靠尽头的房间,隔壁是信老师的房间,然后依次经过王老师和姬老师的房间。楼时麒睡在由厨房改造成的房间里,挨着洗手间。我们这边的客厅改造成了办公室,大家平时会在这里工作。
另一套房子里住着常驻的几个老师,他们的客厅承担了吃饭等职责。于是大半夜要是想喝热水也得穿过这么好几间空荡荡的屋子。
我披上衣服正摸索着找灯的开关,突然听到了饭厅里有人在说话。貌似是领队的声音,他压低声音好像是在打电话。
那会儿是埃及的夜里三点多,国内的话已经是上午了。
我不是故意要听墙角的。可是今天领队去机场接了人,回来以后情绪一直不高,哪怕是在侃大山的时候都没多积极了。等了一会儿看领队那电话不见有结束的意思,我困劲儿又上来了,干脆躺回去继续睡。
第二天正好轮到我做早餐,难得比别的队员早起了一些。我去厨房的时候路过办公区,看见领队正坐在桌子前看东西。屋子里的烟味儿呛得我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不睡了?”领队看了我一眼,起身去开窗户。
“今天轮到我做早餐。昨天睡觉前聊得太香了,就想着多做点儿好吃的。”
领队点点头,像是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我寻思着他这不会是在这儿坐了大半夜吧,就冲这烟味儿也能感觉时间绝对不短。
我一边儿把牛肉片往油锅里放一边儿想,到底是什么让领队这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