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就问他是什么。
阿里一开始没答话,只是喝了口茶。我们屏息等着呢,结果他说:“你们要不要试试水烟?”
过了会儿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了过来,问我们需不要买她的手工艺品,她怀里的孩子冲我们笑。老张没问价,掏出零钱从她手里买了四个做工粗糙的小吊坠。那女人像是觉得给多了,要找钱,被阿里劝住了。
后来在这店里的消费阿里没让我们出。
“都说了这是我的店嘛。”
我们没提看到了他偷偷给店主钱的事儿,私下里寻思着分别前送他些礼物。
等回到酒店我们仨都累得摊在沙上不愿意挪窝。来之前我们都各自忙着学校的事儿,上次拍卖会过后还有一堆问题没研究明白,今儿见着阿里以后又增添了些新的疑惑。
阿天告诉我们:“阿里在从开罗消失之前跟着他导师去美国当过交换生。他导师现在已经在美国定居了,但是最近没什么动静。”
老张忍不住吐槽:“这一个销声匿迹,一个隐姓埋名的,去的怕不是美国的51区吧。”
我也觉得这个阿里身上问题不少。可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他的举动却打消了我们的顾虑。
第二天阿里开着他朋友的金杯送我们去开罗边儿上的吉萨看金字塔。
我看书上说曾经这两个城市之间有过水路,毕竟当时尼罗河就在金字塔前淌过。只可惜没能赶上那个时候能亲身感受一下。
高架桥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居民楼。
老张看了看窗外:“哎老王我问你,为啥这一路上看到的房子基本上都没有修屋顶啊?”
我说这是因为埃及房子的税比较高,要是没有修完,就会减少很多税钱,所以就导致了埃及的“上不封顶”风情。毕竟埃及的体面并不流于表象。
埃及的旅游景点埋伏着假工作人员,自从踏进金字塔景区大门我们三只肥羊就被盯上了。有个男的过来让我们出示景区门票,老张没防备就要掏出来给他看,被我一把拦下。
“啧,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些所谓的工作人员都是假的,他们要是拿到了票就会缠着咱们,不给小费脱不了身。”
阿天和老张皆是无奈。
那人还要纠缠,阿里从边儿上赶过来用阿拉伯语嘀咕了几句给打走了。他友善地拍了拍老张后背,说:“我的朋友,这里的确有些埃及人比较狡猾,但有我在就没事儿的。”
我们走到了胡夫金字塔底下。老张仰着脸赞叹地看着这一人类历史上的杰作。
其实埃及能兴建这种等级的建筑还要和当时的社会构成有关,古埃及人并不介意举国之力为法老铸就永恒。
这时候我还觉得“常理”是认知的一部分。简直无知得令人羡慕。
去参观法老墓室要通过一条逼仄低矮的甬道。金字塔里面空气混浊闷热,照明靠很有些年头的电灯,满地都是各种杂乱的线。
阿里没跟进来,只有我们仨埋头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一开始的兴奋被磨得有点儿泛潮,老张抱怨:“这还有多久才到头儿啊”。
我说还得会儿。为了安抚他俩,我边走边讲了个金字塔铭文里关于【食人者的赞美诗】的记录*。
在那个版本里,古埃及的月神孔苏是个‘噬神之神’。法老用自己的葬礼帮孔苏骗来别的神,供给祂食用。而法老本人得以替代被吃掉的神位列仙班。
这个故事讲完,我们也正好爬到了墓室里。
整个金字塔是石头建造的,墓室四周自然也是石壁。当间放着一口空空的石棺,法老的木乃伊已经运去博物馆了。
阿天对子不语最没感觉。她盯着那口没了墓主的石棺说:“那咱们这进来了这里,算不算引君入瓮呢?”
听了这话,身在闷热的墓室里,我打了个激灵。
老张在一边儿也一惊一乍:“大圣你别说,我都感觉到阴风了。”
我被这两个混蛋吓得不轻。出去的路上就又给他们讲了几个关于金字塔的诡异记录,心里才痛快了些。
启程去卢克索前,阿里跟我们说他当晚就要坐火车回去,到时候上埃及见。他坚持着被通缉的人设,不肯坐飞机,我们也没勉强。
尼罗河是自南往北流的。
古埃及以古都孟菲斯也就是现今开罗为界,北边为下埃及,南边为上埃及。这和我国北上南下的说法迥异。卢克索也就是曾经的底比斯是上埃及的宗教和政治圣地,赫赫有名的卡尔纳克神庙和帝王谷都在那里。而我们考古队要去掘的地方,就在卡尔纳克神庙里。
我一直没有提起关于我们此行来到埃及的真正目的。阿天和老张像是看出了我的鸵鸟心理,也没催我。不过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等到了卢克索,就容不得再拖延下去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入夜后尚且熙熙攘攘的声响,枕着流光溢彩的尼罗河慢慢睡去。
这尼罗河的水,绵延不休地流淌了几千年。明天我终于又要去这大河的上游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