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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豆正拿着丝瓜烙洗大铁锅,把锅檐上的油渍洗得干干净净,正用木勺倒掉污水之际,周丽兰好巧不巧地挡在了渍水桶前面,“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
“啪”秦小豆绕过她把水倒在渍水桶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没空。”
“没空?”周丽兰尖锐的视线在灶台上扫了一眼,两盘油亮油亮的凉拌菜,色泽鲜亮,还浸泡着一点油星,一看就风味可口,“你心情不好,就来厨房败家?”
秦小豆动作一顿,抬眸正视弟妹,“周丽兰,你别胡说八道?谁心情不好?谁败家呢?”
成功捕捉到秦小豆的愤怒,周丽兰心窝窝的那口气总算顺了,唇勾嘲讽的笑,指着凉菜里的油花花,“就这油水,你当我们家是油槽?”又提着油壶反复查看油线,“怎么你才做了一次饭,油水就下去一寸呢?”
面对败家精的指控,秦小豆是万万不能认同的,端了两盘菜上桌,“你少信口雌黄,放了多少油,我心里有数!还有,你不乐意可以不吃!没人请你吃!”说完转身就去了大厅。
闻到油辣子香味的两个小孩围在桌上,盯着高出搪瓷盆一寸来高的冒热气的地瓜,又看了撒上了葱花的清粥,两个孩子高兴得去拿碗筷。
鹅蛋拿了一个碗筷,趴在桌上就要开吃,秦小豆忙轻声唤住他:“等你爷爷奶奶来了再吃!”
“婶,我饿了,我要吃地瓜!”鹅蛋一脸不乐意。
这时,铁蛋搬来一叠碗筷,在桌上布好,“婶,我去叫爷爷奶奶!”
“还是铁蛋乖!”秦小豆看出铁蛋是个懂事的孩子,懂得照顾别人、尊老爱幼,摸了摸他的脑瓜子目送他出门。
周丽兰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鹅蛋杵在桌边臊眉怂脸,绿茵茵的目光盯着桌上的饭菜,二话不说,上前就抓了一把鹅蛋的头,把他推出一米开外,“跟你爸一样是个怂包蛋!别人说一句你就不敢动了?真没出息!”
说话间,挑眉瞪了秦小豆一眼,“也不看才嫁过来几天,就敢欺负小孩子了?”
秦小豆把手中的碗筷一放,“你有完没完?孩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教育别人管不了!但李家规矩,等人来齐了再吃,你早来这么多年,难道不懂吗?”
“你!”周丽兰一天不跟秦小豆抬杠,心里的恶气就没办法平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最大的地瓜,往鹅蛋碗里一放、浇上最浓稠喷香的清粥,又端起凉菜,往鹅蛋碗里扒拉了一半,“吃!去外面吃!别管她!”
鹅蛋从小跟着李锐,耳濡目染,多少学到了霸道自私的习气,忙接过碗向秦小豆做了一个鬼脸,忙晃晃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狂吃起来。
秦小豆只皱了皱眉,随她去吧。
周丽兰拍了拍手,向秦小豆送去一个胜利的眼神。
这时,干活的一众家人都回来了,李铁林香花手里还拿着镰刀,想必是进山砍柴去了,身上头上还沾染了几点苍耳子。
李梅去放牛,邱银秀去割草,这会儿都沾了一身露水。夫妻俩见桌上热饭热菜的,也没说什么,洗了手就准备吃饭。
林香花把秦小豆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问:“小豆,钉子还没回来?也没个信儿?”
“也不知那孩子找到没,要是出了事,恐怕校长也得担责任。”秦小豆记挂着李钉,现在歇在哪,吃了吃饭。
林香花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祈祷没事。
饭桌上,周丽兰突然把碗檐敲得叮当响,提醒邱银秀,“妈,以后早饭还是你来做吧,要是交给大嫂,还不得把油水吃没了!”夹了一大筷子的凉菜,窸窸窣窣狂嚼起来。
邱银秀看不惯她好吃懒做,“太阳都塞屁股了,你连床都不起,谁做饭?我还是香花?”
“妈,我这是为这个家好,才站出来说一句,你看今天的菜,放了多少油水!”周丽兰又夹了一大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邱银秀阴郁的目光落在盘底上,眉心皱了皱眉,若无其事地看向秦小豆:“小豆啊,你不当家不知道,油水不便宜,能少放点就少放点吧。”
能踩到秦小豆的,她何乐而不为?
周丽兰就更得意了。
“知道了,婶子。”秦小豆早就看穿了邱银秀,本来毫不介意那点子油星的,她只想给秦小豆添堵,借机表现一下当家主母的位置。
邱银秀对媳妇的顺从很满意。
“对了,爸、婶子,今天是我三朝回门的日子,一会吃过饭,我就先带东西去裁缝铺里等钉子,中饭就不回家吃了。”秦小豆观察了二老的神色,说。
“三朝回门?昨天买了些什么?花了多少钱?”李梅不耐地敲了敲碗檐。
“衣服、果品,娘家亲戚多,光衣服就做了三十块钱,还有一些果品,挨家挨户都要送,外加红包,统共出了五十块的私账。”秦小豆把每项开支都记在脑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梅的吊稍三角眼幽冷地扫了她一眼,“五十块?私账?你的钱还是钉子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钉子的!”周丽兰撇了撇嘴,“就秦家那吝啬样,陪嫁都没几块……”
“丽兰,我和爸说个人私事,与你什么关系?吃你的饭吧!”秦小豆冷冰冰地申斥道,一个弟妹她还是敢教训的,见李梅脸露不屑,就郑重其事地说,“钱,花的是私账,我娘家亲戚对我还算厚道,上轿包就给了几十块,我将就着这点钱包还人家,没动账上的钱。”
邱银秀轻嗤,“那还差不多,否则,你俩大花大用,今天包子明天板栗后天香皂的,金山银山也被你花空了!”
“妈,小豆有自己的计算,你别计较这么多了。”林香花怯怯地说,整个家就她敢给秦小豆说说话了。
秦小豆投去感激一瞥,就看到邱银秀柳眉一瞪,“有你什么事?别被人一个包子一包板栗就唬住了!小心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妈,小豆才不会呢!”林香花并不以为意。
饭后,秦小豆拎着大包小包就要出门,周丽兰又来说风凉话,“哎呀,别人三朝回门,哪个不是夫妻二人双双把家还,你嘛,本来嫁给钉子就是下嫁,昨晚钉子被女老师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