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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秦小豆的心就砰砰砰直跳,脑子就像宕机了似的,李钉的所有事都读不出来了,只觉得世界就剩下潺潺水声、自己的心跳和李钉的笑容了。
“看,这是什么?”一根棕黑色的东西在她面前晃荡,才把秦小豆的意识给呼唤回来。
定睛一看,李钉手持一根棕黑色的棒棒状东西,掰下一脚塞进她嘴里,甜中带苦、丝滑醇厚的感觉便盈满了口腔,秦小豆娇羞一笑,“这什么东西呀?”
“巧克力。好吃吗?我同事从法国带回来的。”李钉性感的薄唇勾着浅笑,紧张的目光盯着秦小豆的嘴唇。
同事,还是去过法国的同事。
秦小豆原本欢呼雀跃的心不知为何,就变得苦涩而落寞。
“好吃。”秦小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虽是簇的红布鞋,可边缘还沾染了泥泞,刚扫过猪圈,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猪粪的臭味。
在秦小豆重生的二世中,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自卑,她就像低到尘埃里的泥巴,而李钉是飞在云端的白云,他有着俊朗绝尘、宛若王子的俊容,还有着一个她读不懂的广阔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天鹅绒、巧克力,有漂洋过海的渺远和希望。
可这样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竟成了天底下关系最密切的一对人,他们是夫妻,他们要共同建设一个家庭,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将来他们的孩子在谈及父亲时,一定满脸崇拜和羡慕,那会以何种表情谈及她呢?
秦小豆的心爬满了蚂蚁,酸酸痛痛。
“小豆,你怎么了?”李钉丝毫都不嫌弃她衣服的肮脏,又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她的唇,黑琉璃般的眸子落在她的小脸上,他看到了不安和自卑。
秦小豆回望他的眸蒙上了一层纱,隔绝了他和她心灵的沟通,“这些活儿,我来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怎么了?”李钉从小在一个关系复杂的家庭里长大,当然能读懂秦小豆变化的情绪,“你还受了伤呢。”
“哪里就娇弱了?”秦小豆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开始洗衣服,激烈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胸腔里,作用在她手部的动作上,一件衣服落水,水花四溅,溅湿了她的鞋子。
她是李钉的妻子,可她没有配得上李钉的才华,这让她很气恼。
“哎呀,你别洗了。我来吧!”李钉双手抱起她的双肩,语气十分强硬,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倔强呢?
“不要,我自己可以。”秦小豆倔强地守护着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拒绝了李钉的帮忙。
可李钉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的吗?
“行吧,你洗这一桶。我洗那一桶!咱们比赛!”李钉蹲下来,动作熟稔地把男女的衣服分开,他洗男人的,秦小豆洗女人的,他的桶子里甚至还多几件呢,就哗啦呼啦地洗起来。
秦小豆没想到他这么强硬,只好接受了安排,夫妻二人各择了一块青石板,开始浆洗衣服来。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在李钉温声软语的自说自话中,两桶衣服很快就洗好了。
李钉问了她很多问题,什么掏鸟蛋啊、捡蘑菇啊,就算秦小豆只是嗯嗯啊啊几句,李钉好像也格外满足,望向她的视线永远是温温暖暖的,看不出任何嫌弃。
日头西斜,山区的晚风又开始刮起来,李钉摩擦着她的双手,笑呵呵地说,“都说摩擦生热,怎么咱们两双手还跟冰棍儿似的!”
秦小豆被他逗笑了。
“看你,终于笑了!”李钉如释重负,“千金难买一笑,你呀,是两桶衣服加一块巧克力还买不了你一笑!”
“就你嘴贫。”秦小豆拎起木桶往回走。
“别动,我来。”李钉抢过木桶,又问她手臂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今天有没有人欺负她?
秦小豆一一回答了,心里流过阵阵暖流,也许,她应该放下自卑,好好地和李钉过日子,接受他的好,他的关怀,只有温暖了自己,才能在日后的生活中温暖李钉。
“哟,小夫妻这么恩爱呢!我估摸不出一年,你们就得领着孩子满地跑了!”路过荷姑的菜畦,荷姑笑眯眯地打他们。
李钉丝毫没有文化人的架子,“托福托福!昨天多谢你给我小豆说话。”
“举手之劳。小豆真是好女孩!”荷姑见小豆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性格也麻溜,不像周丽兰好吃懒做还多嘴多舌,也不像林香花无只知道闷头干活,“我就喜欢她这雷厉风行的性子。泼辣能干!”
秦小豆不由自主地挠挠头,她有哪些优点吗?
别了荷姑,秦小豆郑重其事地问李钉,“我泼辣吗?”
泼辣,似褒实贬吧?
李钉眼珠子一转,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额,这样看怎么说。”
“你的意思是,我很泼辣了?”秦小豆小宇宙都快爆炸了,泼辣,曾经的受气包秦小豆,连弟弟妹妹都能扒她皮的软柿子,居然被冠上了泼辣两个字!
她生气了!李钉何其聪明,“额,我觉得泼辣好啊,你看王熙凤泼辣吧?人家都叫她凤辣子!贾母就喜欢她这样的!还有,你别说林黛玉病恹恹的,但其实人家有性格,泼辣着呢,见不平则鸣,怼仗势欺人的婆子,怼虚伪的宝钗怼拿她开玩笑的王熙凤,对了,贾宝玉,不是被她怼得砸了两回玉吗?”
李钉引经据典,拿出《红楼梦》解释什么叫做泼辣的好处。
可秦小豆两辈子都没有读过《红楼梦》,心里越自卑,又对不上话来,心想,改天得了钱,一定要把这功课给补上,否则和李钉都说不上话。
李钉好像没注意到她的赧然,继续安慰她,说她好,总之,夸得好像天下就女人好似的。
“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我还是别生气了。”秦小豆是个豁达的人,不会钻牛角尖,凡事想得通,把该做的事都记在了心底的那个小本本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香花,你不是说送了葱就来河边找我的吗?”在小卫生间里洗澡的时候,秦小豆拉住林香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