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之际,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那个,结束了?”
于澄出声,清凌凌地嗓音有点突兀,贺昇一行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个姑娘,神情恹恹,校服拉链半敞,里头是件黑色吊带,坐在那一副等着看戏的样。
于澄站起来,弧度上挑的眼睛看向他,带着三分笑意:“我叫于澄,17岁,高三十八班,于是的于,澄澈的澄,昨晚刚见过。”
贺昇的记忆被勾起,想起昨晚的波折,朝她点了个头,意思见过了。
她眯着眼笑:“你也附中的啊,哪班的?还没谢你呢,放学后一起吃个饭?”
贺昇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微敛着眉带着点审视。
赵炎装作一脸心痛的模样:“我失恋了啊炀炀!”
于澄从初中开始就是校花,用祁原的话说,她天生长了张斩男脸,又纯又欲。赵炎这人不怎么正经,爱好就是美女,天天满嘴跑火车,长的好看点他都喜欢。
贺昇视线盯了她几秒,喉结微动,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抱歉啊,我对比我小的没兴。”
说完转身走了,一点面子也没给。
“靠,谁他妈给他的脸!”赵炎破口大骂。
于澄留在原地没动。
梧桐树影斑驳,贺昇轻车熟路地翻过墙头,跳到操场后面的小道上。
沈毅风陈秉紧随其后,蹦下来后拍拍身上的校服,想着刚才那一出,忍不住念叨起来:“哎,贺狗,你是不是有出家的打算啊?这种级别的妹子你拒绝的眼都不眨。”
陈秉刚才虽然是道歉,但眼神也一直注意着于澄,也觉得确实不错,在后面附和:“确实长挺正。”
“就是,咱俩这眼光品味多好,白瞎人看上他了。”
两人一唱一和唱戏一样,贺昇没搭理两人,走到体育馆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水。
各类饮料在玻璃橱柜内铺满四排,贺昇按下按钮扫码支付,一瓶冰水咚地掉下来,他弯腰拿起。
沈毅风也跟着买了瓶,撞下贺昇,一脸坏笑:“诶,你别不理我呀,刚刚妹妹那腰,那腿,你看见没有?”
沈毅风边说边比划:“我跟你讲,那身材,真的绝了,我刚刚偷摸着观察好半天,这妹子比例简直完美!”
贺昇单手拉开易拉罐,手臂上青筋明显,冷气一下子从开口处冒出来,他仰起脖子喝一口,喉结微微滚动。
有一说一,他脑子里闪过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真要说,也的确是合他口味的那一挂。
但沈毅风说的这些他完全没印象,谁他妈没事盯着没见两面的姑娘腰和腿看。
沈毅风越说越兴奋,腆着脸凑上去:“贺狗,你真不考虑?”
“嗯,不考虑。”贺昇冷冰冰看他一眼,喉结滚动,将剩下的大半罐可乐喝完,一手将易拉罐捏瘪投进垃圾筒里,在午间的热风中划过一道弧线。
未成年谈什么恋爱,出去玩身份证都过不了关。
于澄几人回到学校时课还剩十五分钟结束,这节是班主任的课,这个点才到,几人一合计进去了也是被骂,不如自觉点,去行政楼天台上吹吹风,等下课了再回来。
也不劳烦班主任占着上课时间来骂他们。
行政楼在教学楼隔壁,一共八层,坐着电梯上去,推开顶楼的门就是天台,这楼建造的时间有些年头了,地面水泥坑坑洼洼,裸露出来的钢筋上生着铁锈,墙面背阴的地方还趴着一层黑绿色的青苔。
四周一侧是空调排风扇,一侧是防护的矮墙和栅栏,顶楼风大,王炀几人找到个阴凉的背风地儿坐下来准备打排位。
“澄子,差个中路,你来不来?”赵一钱蹲地上摇着。
于澄扫了一眼,摇头:“不来了,你们自个玩吧。”
“噢,那行吧。”赵一钱应一声,给玩的几人拉了个队。
祁原也不玩,转个身朝于澄走过去,支着半残的胳膊靠在一边,问道:“你昨晚遇到的是贺昇?”
“嗯。”于澄点头,“没想到今天就在学校门口遇上了啊。”
她唇角勾起来:“早说啊,一个学校的,白白难受我一个晚上。”
天台的风大,直直吹过来,将于澄耳边碎吹得有些凌乱,祁原抬眼看向她:“真难受了?”
闻言于澄转过脸看向祁原,语气不咸不淡:“还成吧,追人这事,不得慢慢来?”
她说着朝前面高三教学楼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又作势“嘭”地一枪打了出去。
仔细深究,可能就是贺昇那张脸和身上气质吸引了她,但认真还是玩玩她没想太多。
毕竟见色起意的事情谁说得准。
祁原点头:“那行,贺昇我知道一些,是个学霸,谈对象这方面估计没什么心思。”
“嗯。”于澄点头。
广播里下课铃声响起,惊起在树上的鸟雀。在整个校园还没开始喧哗起来的时候,于澄突然冲祁原打了个响指,眼神带上笑意和挑衅。
她紧紧扒住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去,深吸一口气,双手比成了一个喇叭,用最大的音量朝着对面教学楼大喊:“贺昇!”
“我看上你了——!”
话刚喊一半,于澄就被祁原拽了回去。
一句话喊得支离破碎,热风裹挟着几个字吹向校园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