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开偷眼觑陛下神情,只看一眼,忙稳住心神,又觉凭陛下这般风姿,这普天之下,要谁要不得,看得上废帝和沈恪是陛下荣宠圣恩,一个个不识好歹,实在叫人气愤。
小宦从眼睛滴溜溜转,也不知在想什么,脸一时红一时青一时艳羡一时鄙薄一时气愤,端地丰富多彩,崔漾看得好笑,她方沐浴完,便有些懒洋洋的,停了脚步吩咐远远候着的郭鹏,“你去把安平王提到中正楼,我有话要问。”
郭鹏老脸一红,但身为皇帝的,哪个没有三宫六院,没道理轮到自家主上,便要薄待了,便是六宫十二院又如何,这般想着,心里那股忸怩便消失了,应了声是,大步去了。
大猫洗了澡,又被烘干了毛,上蹿下跳十分开怀,临到太和宫前,忽而跃上两张高的廊檐,顷刻便又反身跃下,崔漾正欲开口让两侧禁军不要慌张,神色微变,自郭鹏背上抽了弓,张弓搭弦。
蓝开只听得一声木枝裂开的轻响,那箭矢穿裂雕翎箭,从中将雕翎箭齐齐劈成两半,劲力不减,破空而去,擦着那沈家公子的面容,在那雪堆玉砌的左颊上拉出一道血痕,钉入后方的朱漆廊住,入木三分,箭尾微晃,出嗡嗡的铮鸣声。
蓝开看得一阵激动,见两列的禁军无一不瞠目骇然,知晓不是自己见识浅薄,忍不住赞出了口,“陛下好厉害的箭法!”
又喝问了一声,“沈恪!安敢在太和宫前放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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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就是正宫娘娘啊
中正楼里,沈熔正报剑等阿九,见宫侍引着废帝进来,已然是沐浴后的,气愤问,“你又来做什么。”
小孩生得十分纤细,十八岁看着像是十五六。
司马庚不语。
崔九手底下的心腹重臣,文武分的非常清楚,其中以这名叫阿容的护卫和王铮最为突出。
王铮王佐之才,相国之能,半点武功也不会,虽有统兵之才,但崔九似乎从未考虑过让他领兵平叛。
这护卫武艺高强,来去如同鬼魅,剑出鞘必见血,却心思单纯,未曾读过诗书,也不管朝堂政务。
显然王铮和沈熔都未得崔九信任,沈熔是事出有因,王铮又是为何?
男子身形修长,午间阳光自窗棱洒落,照在他面容上,反倒显得眉宇冷淡,清贵俊美。
沈熔拔剑架去他脖颈上,“你说了会告诉我为什么阿九要让我带面巾。”
司马庚;“你没去见沈恪么?”
沈熔长剑逼近一寸,“见了,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么?”
司马庚略一顿,见少年人清澈的眼眸里都是妒火,直言道,“听闻沈氏十年前走丢过一个小孩,是洛神公子的胞弟,走丢时是六岁。”
沈熔一呆,“那又如何,跟我带不带面巾有什么关系?”
司马庚知晓少年想事情不会拐弯,也未想到直线到这般地步,“我观你容貌与沈恪有三分相似,你应该是姓沈,沈恪走丢的胞弟。”
这少年武功已是登峰造极,若皆是崔九所教,崔九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测。
沈熔脑子有点钝,也想明白了,他长得像沈恪!六岁遇到的阿九,他是沈恪的弟弟!
司马庚以为小疯子会愤怒癫狂,毕竟好好的世家子弟,本该富贵安稳渡过一生,却被养成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工具。
岂料小疯子脸色变了又变,不一会儿竟是红透了脸颊,“我真的和那沈恪有三分相似么?”
司马庚点头,沈熔欢呼了一声,雀跃道,“那阿九肯定会喜欢我的样貌!”
司马庚一时无言,转身去理架子上的衣衫,他身上旧伤未愈,又添伤,动作便十分缓慢。
沈熔高兴了一会儿,又忐忑起来,只要有一分像沈恪,必定就是好容貌了,更勿论是三分,但阿九和沈恪有仇,他就受到了沈恪的带累,阿九不喜欢看见他这张脸,所以才一直要他带面巾。
念及此又焦心起来,一时急得在中正殿里来回走,司马庚见他终于想通了前后关节,看了眼琉璃片下里的沙漏。
这样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他竟用了半刻钟才理清楚——想来练到他这般高深的武功,是因为根骨和秘籍了。
沈熔想得心焦,一时想毁了这张脸,一时又知道毁容后会变得很丑,阿九更不可能喜欢,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去问司马庚,“你在做什么,我帮你做。”
司马庚在学习理顺女子的衣衫,内衬,里衣,中衣,平时的裙装,男装,短打,鞋袜,龙袍。
蓝开交代了圣旨,说宫中宫女伺候时常出差错,打到了外间做事,让他把这些练习熟了,往后崔九的起居都由他来打理。
明日清晨崔九去上朝,他还得学习推拿按摩之术。
面前架子上放了一个假做的人头,头披肩,他得学冠女子髻,务必要熟能生巧,好让尊贵的陛下在洗漱、冠过程中不会有丝毫不适。
原先朱红批,现在却要做这些。
苟且偷生亦不过如此。
司马庚看自己的手指,旋即闭眼,平复好胸膛里烈火烹油,伸手去解那间绳结,神色复又清淡了。
沈熔看出来是学着伺候阿九,跃上前,剑也扔了,“我要学这个,我要学这个,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