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样东西能叫他们打起来,且能叫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纷争不休。
于节便也忍不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不然先让暗卫护送您走,到确定安全了再回来,您现在身受重伤……”
司马庚看向始终神情淡淡不见慌乱的女子,缓声问,“你早有对策。”
崔漾淡声道,“要是你觉得此番当真能复起,倒要叫你失望了,此刻城外府兵,只怕已做了翁中鳖,刘句,郑元武,沈成康,高成,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司马庚面色微变,“这几人都是各世家当权人,沈成康虽不是当家人,在沈家威望也仅次于沈恪,你吞掉他们,如何安稳世族百官,你这是火上浇油,只怕无法应对太和宫外百官的愤怒反扑。”
崔漾淡笑,“所以要给他们一个饵,一个叫他们吞下苦果心甘情愿不反抗,也不能反抗的饵。”
司马庚心念电转,杨明轩、于节几人都不由屏息。
崔漾看着上京城舆图,眸光坚定,“明轩,你来拟旨。”
崔漾缓缓自榻上坐起来,吩咐道,“传朕旨意,便说朕有幸承司马氏江山大统,却不幸罹难,箭伤难愈,余两年寿数,因膝下无嗣,动摇江山国本,心甚不安,故于三月后,于太和殿设下选后宴,甄选良家男子一名,入宫为后,来日诞下皇嗣,无论男女,皆为储君,掌三十万麒麟大军,护朝纲正统,自三百官秩以上官员族中子弟,未婚、形貌周正者皆可参选,钦此。”
她话语过半,司马庚勃然变色,杨明轩、于节几人呆住,旋即皆是激动狂喜。
崔漾笑了笑,她便看看,太和宫外的官员,还罢朝不罢朝,还请不请命,釜底抽了薪,你沈恪便是‘圣人’,也只好独立高台,做一只没有助力的孤鹰,多日谋划,在临门这一刻,功亏一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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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全都要一网打尽
崔漾此话一出,似平地起的暴雨狂雷,司马庚霍地站起,勃然变色,杨明轩、郭鹏等人呆滞片刻,想通其中关节,旋即都是大喜。
杨明轩深吸口气,立刻抚开案桌上的竹简文书,提的手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知晓时间不多,定住神,掀袍坐于案桌前,提疾书。
有人能拒绝金银财物,有人能拒绝权势地位,有人能拒绝美色,但世上有人能拒绝江山皇位么?
只要入宫,甚至无需诞下子嗣,手掌三十万大军,江山天下唾手可得,且名正言顺,三百秩以上官员皆有机会,谁人能不心动?
想要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先决条件便是得先承认帝君的正统地位,什么罢朝,什么逼宫。
只怕此圣令一出,有一个人反对,这个人也先被其他人压下了,届时上京城对选妃宴趋之若鹜,上演一场更古未有的荒唐大戏。
诱以利计,比三百秩以上便有机会,便是六姓世家扛得住诱惑,手底下的朋党、将官也扛不住,这一手釜底抽薪,叫沈恪做了高台孤影,自古多少人为这一张宝座,尸山血海,没有机会都要肖想,更勿论如今。
任你再清贵,也挡不住那张金灿灿龙椅带来的诱惑。
无需禁卫驱赶,兵不血刃,解了一场逼宫罢朝之围,选后宴之前,诸臣必齐心协力,以保秦牧能凯旋归来。
司马庚看着面前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神情淡淡不见波澜的女子,心中凉寒,缓缓抚掌,“此计之毒,崔漾,论玩弄人心,我司马庚不如你。”
崔漾听罢,不由哈哈大笑,一双凤目里都是笑意,折扇一展,倜傥风流,“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司马庚神情灰败,阖目沉思。
崔漾也不理会他,招呼趴在榻边的大猫,起身道,“走,小猫,我带你上中正楼,且看上京城万家灯火不眠夜。”
月落曲江水,夜半的钟声伴着噪鸦微啼,男子立于竹窗边,衣袖沾满霜华,一室清宁。
江面静谧,清冷的月辉洒落在雕翎箭上,寒铁泛着秋夜的凉冷,安畔不懂,听千汲说,当年先生就是用这张轩辕弓将夫人射下曲江的。
但先生心境似净水,学识渊博且仁爱,救助了很多穷人,帮助很多寒门子弟,并非薄情寡恩之人,颍川的府邸里,也一直放着夫人的灵位。
安畔摇摇头,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家臣进来行礼,“禀先生,京府送来消息,除丞相府各属臣、光禄大夫6子明,晏家族亲,十二名托病不出的官员外,其余各司各府,比三百秩以上都已聚在太和宫外,只等天明了。”
沈恪搁下手里的雕翎箭,温声问,“宫中有何动作么?”
“回禀先生,并无,郎官申兴到太和宫外巡查过,并未和大人们起冲突。”
家臣禀告完,安静地退到外间,安畔见先生眉心微蹙,开口问,“先生是因为舍不下夫人么?”
安畔知道沈府与崔府是有婚约的,每年清明祭祀,或是年节,先生都会给夫人上一著香,一年也不曾落下。
且先生至今未娶,心中定是十分怀念夫人的。
现在要与夫人刀兵相向,逼迫夫人退位,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夫人若是知晓先生念着夫人,肯定会很高兴,先生与夫人不能和解么?”
沈恪眉心蹙得更紧,踱步至窗前,召影卫进来问话,“刺客的来路查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