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还没说话,谷映兰上前来,这个美丽的贵妇人凶狠盯着她,“你说你是谁?”
“我是姜小莱。”她声音弱了几分,被瞪得有点害怕。
“你说她是你的谁?”谷映兰咬着牙根。
“妈!”方简尖叫着扑上来,方正一把提着她后衣领,将两条胳膊反剪在身后,她疯的时候方正都是这么治她。
方纯喊了一声“爸”,想求情,方正不理她。
人是江姨带进来的,她从保姆房里匆匆跑下楼,方正给她一个眼神,她脚步钉在原地,半步也不敢上前。
小莱回答:“我说我和方简在谈恋爱,我们已经好了一段时间。”
“所以之前跟她在卫生间做那种事情的就是你,你跑到我们家来做那种事情?”谷映兰几乎是尖叫着。
小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她脸上挨了一巴掌,“啪”一声,脆响,小身子被扇得偏一下,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好几步,半边脸连着耳根都是麻的。
“你干嘛打她!”方简嘶吼着,从方正手下挣出来,张开双臂护在小莱面前,“她不是那种女朋友,她说的女朋友就是单纯的女性之间的朋友……不要为难她了,放她走吧。”
“什么女性朋友,你离家这段时间就是在外面跟人搞同性恋?你去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搞同性恋?”
谷映兰彻底丢了体面,扑上来又要打她,方简拦住她,谷映兰疯了似的,连着方简一块打,拳头砸在她背上,力道当然远追不上落在小莱脸上那一巴掌。
“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让你去搞同性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敢呐!”
小莱拳头攥得死紧,如果谷映兰只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女人,今天一定要她好看。
她捂着脸,眼睛红得要吃人,“同性恋怎么你了?你女儿自己跑来跟我搞同性恋的,你们有本事关她一辈子好了,她肯定就不会跑出去随便跟人乱搞!还有,你又不是我妈,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凭什么打我?你算老几啊!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对不起,小莱,对不起。”方简不停给她道歉,握住她小臂,双膝微屈几乎是要给她跪下,“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你先走吧,别掺和进来了,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什么?你们两个还要继续是吗?”谷映兰喘着粗气,方简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么难看的样子,她完全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妈妈,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我错了行吗,你别欺负她了。”
“我欺负她?谁请她跑到我们家来的?”
“我就要来!我偏要来!你继续来打我呀!”
……
女人疯起来真就没男人什么事,方正深吸一口气,疲惫摁着额角,面前这一大摊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太乱了。
三个女人又哭又骂,就剩方纯一个正常人,方简把谷映兰拉到沙上坐下,方纯遮挡住谷映兰视线里的小莱,把她拉到门边,“对不起,我代我妈妈向你道歉,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里?”
小莱看也不看她,眼睛死盯着方简,“你跟不跟我走?”
“她不会跟你走的。”方纯轻声说:“我很理解你们,也请你理解一下小简,她其实很不容易,事情闹成这样谁也没想到,一切都太突然了,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你先回去好吗,等这件事过了,缓一缓,我再想办法帮你们。”
“那你们为什么关着她?”小莱说:“她是一个人,你们怎么能像关一条狗一样给她关在屋子里,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被你们这样关着啊,她没有为人的尊严了吗?”
“我知道你替她不平,但这里面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方纯!”方简尖叫着打断她。
方纯无力笑笑,举起双手退到一边,“好,那你们自己说。”
小莱已经不奢望方简会跟她离开,变故来得太快,她想不通,她接受不了,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她们约好一起离开,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她眼泪大颗大颗掉,有被当众羞辱的委屈,有脸上的痛,有对方简这个糟糕的家深深的无力感,但都敌不过她那句否认。
“我知道你胆小,我以为只要我够勇敢,就可以给你力量,我们就有希望……”
想说的话太多,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挽留的必要,小莱轻轻摇头,退后两步。
“算了。”
方简脸色灰败,握住门把手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们完了。
她完全没有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那时她已经决定去死,无数次,她却不知该去质问谁,为什么偏偏是姜小莱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
她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方简确实糟糕透顶,满嘴谎话。
“我对你很失望。”
小莱大步朝门走去,手背用力擦一下眼睛,拧开门把手走进凌晨五点微雨霏霏藏蓝的天幕下。
多少次,她们牵手走在这样的雨后清晨,在雨中大笑、疯跑,那时有多浪漫热烈,现在有多狼狈可笑。
眼泪汹涌,扇红的半边脸被眼泪蜇得生疼,小莱悲痛欲绝,满心愤懑,她终究是气不过,抓起花园里一块鹅卵石朝着别墅的落地窗狠狠砸去。
“我草你们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