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烦……”小莱一张嘴,她就得逞,嘴还不饶人,“想吃就吃嘛,故意张嘴说话,给我提供方便,你真是个小狡猾。”
小莱无言以对,偏头找垃圾桶吐籽,方简手心摊到她嘴边,“吐我手上。”
她满脸惊恐,方简说:“你吐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吐我上手抠了?”
没真吐她手心,小莱一激动给咽下去,抬胳膊把人往外赶,“我不气了,你赶紧滚蛋,别来烦我。”
方简说:“那你亲我一下。”
这么一套走下来,换谁都没脾气。
幺蛾子还没使完,方简吃完葡萄帮她往盆里铺土,从搬家到现在俩人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方简在罗马假日上了几天班把骨头上痒了,闲不住,想找点事干,学东西。
“咱搬家,还没请肖逢来吃饭呢,之前一直忙,现在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小莱看她一眼,“肖逢挺好的,你别整他了,上次拍照还是他提议让你一起拍的。”
方简白她一眼,“你什么意思,我是那样小气的人?我怎么可能整他,他是你的好朋友,合作伙伴,那也是我的好朋友,请他来吃饭,怎么成整他了,我心眼那么坏?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你说一句她有三句回你,小莱真是怕了她,“行行行,好好好,吃,请他来吃。”
方简帮她把地上塑料袋里的红葱头拿过来,“你问他喜欢吃什么,再列个单子给我,下午我去买菜。”
小莱把红葱头一颗颗掰开,剥掉外面的葱皮半埋进土里,“你下午去菜市场就没啥好肉了,没见谁家天黑了才去买菜的。”
方简说:“那我现在去,种完这些大蒜我们就问他,好不好?”
小莱纠正:“这是葱。”
方简“哦”一声,“种完这些葱。”
小莱:“葱蒜你都分不清,还买菜。”
方简震声:“这是它们小时候嘛,蒜叶扁扁的,葱叶圆圆的,空心的,我会不认识?”
夏天什么都不好种,太热了,插了一盒葱头小莱就不种了,跟方简嘟囔,“等这批出苗了看看,怕闷死了。”
方简狗腿搀着她去洗手,“都行都行,啥都行,反正你说啥都是对的。”
罗马假日停业,肖逢在家躺了一个多星期,听说有饭吃,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肖逢是跟着家具城卡车来的,他买了个近三米长的布艺沙。他指挥两个工人摆好沙,付了尾款,等人下楼了小莱才问:“多少钱?”
肖逢摆摆手,“乔迁礼物,不值一提,你要实在想谢,以后拍照勤快点,多请我吃两顿饭就行了。”
小莱握着锅铲点头,笑着说:“勤快,肯定勤快了,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不一样了嘛。”
她从高中开始做兼职,挣的钱拿回家,姜建军不收,一开始说瞧不上她的小钱,后来让她自己留着。
姜建军是桃阳本地人,年轻时候在外面当兵,复员后回老家当护林员。家里好几头山,早些年为了养小孩跟人合伙在山上种果树,后来孩子们长大,加上年纪大慢慢就不干了。
相比种树赚钱,护林巡山是他心里更看重的事。
小莱学的音乐教育,跟方简那种正儿八经从小开始学的不一样,她自觉跟学校里大部分人也都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老家那边有个音乐老师,小时候专门领她到家里去弹琴唱歌,长大就学音乐了,也没说多喜欢,就是正好会这个。
她整天在外面忙,其实都是瞎忙,就是闲不住。唱歌是因为喜欢,几个平台号她是主角,其实都是肖逢在管,肖逢家一直做娱乐行业,他毕业想开网红公司,现在拿她练手。
小莱挣钱不积极,说到底是缺乏目标,没有信念。或许也受姜建军的影响,对很多事没有那么大功利心。
现在不一样了,得养老婆。
小莱乐乐呵呵进厨房炒菜,方简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把肖逢请到沙上坐,又去冰箱给他拿水果,倒饮料,服务周到。
肖逢笑着摸摸鼻子,“你别整我。”
“又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说我整人呢?你对我误解真的很大。”方简给他递了片西瓜,“我怎么能是整你呢,我在招待你。”
“谢谢谢谢。”
肖逢躬身接过,觉得她今天好得有点不正常,趁着起身赶紧往旁边让让,离她远点。
等锅热油的时候小莱出去看了眼,俩人聊得挺好,有说有笑,就没管。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方简不停给肖逢夹菜,喊逢哥,肖逢还是有点憷,让她正常点,方简给他夹了箸大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
肖逢说不敢不敢,你比我大,你是我亲姐。
小莱看得莫名其妙,“你俩到底干嘛?”
两个人齐摇头,说没啥。
吃完饭天黄起来,刮起没有方向的风,大雨将临,肖逢赶紧打车走了,提着小莱给他装的七八个桃,反正有事手机随时能联系。
黑云低低地压下,不久果然落雨,方简收拾桌面碗筷,小莱将四处门窗关闭,只在卧室窗户留出两个巴掌宽的缝,让雨声透进屋。
窗外的世界昏黄模糊,与这片混沌相对的是雨的清晰,铁皮遮阳棚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楼下荒院里的爬山虎和桂花树沙沙沙沙,排水沟涓涓成流。